28.
“嘿,你在想什么呢。”
Brandon握着方向盘回过神来。
“没什么。”他说,感觉到安全带勒得有点紧。“我得去一趟酒吧,”Sissy裹紧了外套,把手里的纸袋递到他眼前,“晚上演出的事情有变化,他们让我去一趟。”
Brandon低头看了一眼纸袋,嗅着飘出来的香气接过它。薯饼和鸡蛋香肠,还有枫糖味的厚煎饼,这是Sissy爱吃的口味,他更喜欢普通的玛芬饼。咖啡也是加了糖浆的,他喝不出来这是麦当劳的哪一款。
“好。”于是他跳过评价早餐的部分,拆开包装纸咬了一口说道。
Sissy吃的和他的东西一样,除了咖啡是冰的,看得出来她饿坏了,甚至安静了一会儿只是吃东西没再搭腔,直到她开始觉得渴去拿那杯咖啡。“所以Bruce怎么样了。”她用涂了淡绿色指甲油的手捏起塑料杯子送到嘴边,满嘴都是食物地问。显然她还没忘了这谁的车,从她坐在副驾驶上之后就一直在看来看去,Brandon早就发现了。“在休假,”他如实说,打开咖啡杯看了一眼里面的奶泡,“应该是长假。”
今天早上他起床之前Bruce就已经走了,他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动静,而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他去医院了吗,还是,”Sissy说着艰难地往下咽了一口鸡蛋和香肠,“在家呆着。”
Brandon拿起杯子呷了一口:“在家,不过他也在……吃药。”
“哦,”Sissy对着Bruce有段时间没好好擦过的挡风玻璃耸了耸肩,“那就好。”
接着这个话题似乎告一段落了,Sissy不再问Bruce的其他事情,而Brandon也不觉得自己还需要补充什么:她知道他放了她鸽子的原因,带她补上了复诊,乖乖听了医生温和的抱怨,还让她知道Bruce现在情况还不赖,这就够了。
Bruce现在也是能填充他们无话可说的相处时间的一个话题了,他想,Bruce或许会对这件事有很多难听话亟待发表。
“希望他快点好起来,他是个好人,我挺喜欢他。”Sissy在吃完之后揉着包装纸这样说道。
Brandon看她一眼,把快被他嚼烂了也咽不下去的甜味煎饼吞下去。
“别把那个扔在上面。”他干脆放下他吃不下的最后三分之一,伸手拿过Sissy放在仪表台上的纸团丢进自己的纸袋里,然后把这个变成垃圾袋的牛皮纸袋放在两人之间的空隙中。
他不想Bruce因为车被弄脏而发脾气,虽然这车已经被Bruce自己搞得够邋遢了。“系好安全带,”然后他把手擦干净这么说道,“我送你去酒吧。”
他一到公司David就站在办公室门前招呼他,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晃来晃去。
“Brandon,”David生怕他没看到一样招手,“来一下,老兄。”
总不可能又是要修他的电脑,Brandon在脑子里筛选了一遍所有的待办事项,可他最近也没什么手头工作到了最后期限。他只能认为这个烦人精从Steven听到了关于Sissy的事情,又想着打听点什么。
“来了。”于是他把那杯甜腻的咖啡顺理成章地丢进公司门口的垃圾桶,空着手朝David的办公室走过去。
“早上好,”David拿文件夹指了一下椅子示意他坐下,“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Brandon坐在那个新换的白色椅子上,它看上去还挺漂亮,大概不是David亲自采购的。
“还不错,”Brandon把手垂在大腿上看他把文件夹堆回桌子上,汇报工作那样答道,“按时办完了。”
然后David也抻了抻裤子坐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带妹妹去复诊,”David拿起自己价格不菲的钢笔轻点了两下桌子,看着Brandon说道,“我会多给你点时间的。”
他从来没见过David真的拧开笔帽去用那支笔,但它总是会在David的桌子上。
“复诊不会太久。”他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把注意力都放在钢笔而不是David的脸上。
“Steven告诉我我才知道,老兄。你知道你不用这样,我理解这个,家庭事务有时候是要花费时间的……无论如何,Sissy怎么样?”
这才是重点,他想,他的上司迫不及待把他叫过来当然是为了这个。
“一切正常,”他看着那只笔的笔帽在白纸上蹭来蹭去说道,“我想再去复诊一次就差不多了,只需要吃点胃药。”
David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Brandon确定这人其实什么关于胃病或者胃药的事情都没想,“那就好,”然后他的上司一脸关切地说道,笔还在不停地在纸上进行讨人厌的摩擦,“要是还需要请假就告诉我……替我向她问好,或者改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听她唱歌?”
听她唱歌。
Brandon把眼睛抬起来,不再去看那支笔而是去看端起杯子喝咖啡的David。
“好,”他说,眼睛又眨了眨,有点想学着Bruce那样去吸鼻子或者舔舔嘴唇缓解干燥的感觉,“改天。”
“嘿。”在他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David又喊住他,而他只能停下转头去看。
“前段时间来过一个警察是不是?”David看着他,笔又开始在桌子上胡乱戳来戳去。
Brandon回想了一下才明白David指的是Bruce。“对,”他说,规避开楼梯间里的事情,“好像是来查案的。”
“我听说那个警察还来找了你?”
“是,”他眼睛上下动了动,注意到David的电脑屏幕亮了,“例行问询,他们在寻找目击者。”
“哦。”
David若有所思地放下笔,抬手抓了抓脸。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Steven给他送来了别人改好的企划案,而这个话多的小子没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一样拍了拍他肩膀,告诉他下周末之前要把这个活儿干完。“知道了,”他答道,把那只手从自己肩膀上推下去,然后打开电脑准备先回复邮件。
“等会儿我们打算一起去吃寿司,”但是Steven还没走,“你来吗?”
“哪一家?”Brandon头也不抬地把邮箱打开。
“一条街外面那个。”
“那家还不错,”他浏览着客户发来的修改要求敷衍道,“加我一个。”
事实上他一点都不饿,但他希望Steven快点回该回的地方去。
“好极了,Brandon,”Steven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人事的几个姑娘和我们一起。”
Brandon抬头看他一眼,而手机就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你可有女朋友了。”他潦草地应了一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Bruce。
“喂,”他避开那道盯着手机屏幕的视线接起电话,示意Steven快滚回自己的位子上去,“怎么了?”
“你回公司了?”Bruce听上去声音有点闷。
“我在公司,”他换了左手拿手机,右手继续滚动鼠标,“怎么了,你需要用车?”
接下来Bruce听上去就有点烦躁了:“不,你先开着吧,记得加油就行。是你的……它出了点毛病。”
信号不太好,不过他听懂了,Bruce在说他的什么东西出了问题。“什么?”他继续问,同时提醒Bruce:“信号不太好,我没听清。”
“操,”Bruce好像很快就确定了是自己那边的问题,骂了一声之后放慢了语速说道,“你的……它有一……坏了。”
“什么?”
他现在开始怀疑Bruce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你的,”Bruce显然已经在压抑某种不良情绪好放慢语速,“……”
接着电话直接断了线。
那显然不是Bruce挂断的,而是因为信号太差失去了通信,Brandon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只好把它放在桌子上去回复邮件,等Bruce再打回来。然而Bruce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在的地方信号到底有多差,并没有把电话重新拨过来,一直到午餐前都是。
“你想喝点什么,Brandon,汽水还是柠檬水?”
人事部那个留着焦糖棕色卷发的女孩儿把酒水单递到他眼前。
“水就行,”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同事和站在一边的服务生,“谢谢。”
“别打扰他。”
Steven对着那个女孩儿笑了笑,又转头看他:“Brandon正等电话呢。”
他打开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不过算不上太糟糕那种不对劲。
咖啡桌和沙发被收拾得格外干净,Bruce那些文件夹都消失了,咖啡桌上只摆着两个药瓶,其中一个是空的,还有Bruce的水杯,而平时一直放在沙发上的毯子也被叠起来收在了咖啡桌下面。也就是说沙发是空的,Brandon把门关好,脱掉外套走进屋凑近去看,可能Bruce把什么东西洒在沙发上了,他抽了张纸拿在手上去碰坐垫,水之类的。
但是没有,沙发是干的,也没什么奇怪的气味,Brandon弯着腰继续轻轻按压那些坐垫,转而去猜Bruce是不是把药洒在这附近了,就和那次在厕所一样。如果是这么回事,Bruce肯定会去收拾,但很可能收拾不干净,上次他就在浴室的墙角里找到了两片药。
配合着当时浴室里糟糕的味道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事情,而Bruce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他还是很快停止了对Bruce的指责,专心去找这一次Bruce把药洒在了哪里。
在他摸到最右边的坐垫的时候门锁被打开了,而差不多与此同时他在按坐垫边角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阵不对劲。沙发的右下角直接随着他的动作塌了下去,并且发出咯吱的声音,而他差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失衡跟着滑倒。
他用余光瞥见了Bruce的脚,然而他的小腿在咖啡桌上磕了一下。好在地板没有真的被洒上什么液体,他很快就找回了平衡,扶着咖啡桌直接保持蹲姿去看站在门口的Bruce。
“我就打算和你说这个来着。”
鼻尖发红的Bruce吸了吸鼻子,把门钥匙揣回口袋里,抬手指了一下沙发。
“它有条腿瘸了,”警探不自在地看看沙发又看看他,“我想这应该是宜家货,但是去逛了之后没找到一样的。”
Brandon抬头看他:“它是从宜家买来的。”
“我没找到这款,”Bruce听到这话后有点烦躁地捋了把头发,“要不然你和我一块去一趟,我来付钱,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Brandon拿眼睛在皱着眉的Bruce脸上扫了一圈,又低头去看了眼那个断裂的螺丝衔接处。
“有,”然后他说,“周六上午吧。”
但是在周六之前Bruce得解决睡觉的地方。
“我的地址没变,”Bruce现在正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夹着手机和谁打着电话,“哎,还是432号房间那个,你把东西寄到那儿去吧。”
Brandon偏过头去听那些动静,他在Bruce接电话之前就把电脑静了音,因为Bruce制造的各种动静夹杂着脏话比音乐更有趣,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偷听。“是邮局快递吗?”然后Bruce继续和那边的人交流着,听上去对方像是有什么纸质文件要邮过来:“好的,哎,谢谢。”
交流戛然而止,Brandon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先是听见了轻微的“嘭”的一声——Bruce把手机扔到了瘸腿的沙发上,再是一句同样声音不大的脏话。这些声音在沸腾的水声做背景的情况下听着都有些模糊,Brandon觉得自己如果边打字边听的话把耳朵竖起来也没用。Bruce的收拾还在继续,他听到了塑料收纳箱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那是Bruce用来装换洗内裤的小箱子,Bruce在他的要求下会三天把里面的脏衣服洗上一次,不过最近Bruce好像很久没去过洗衣房了,而他也忘了提醒。
Bruce说要回自己的公寓住一阵。“它肯定没法儿用了,”他们讨论完买沙发的时间之后Bruce看上去格外老实地说道,“不过我现在倒是也不用加班。”警探的言外之意显然是打算把客厅还给他,而几乎还没过半个小时Bruce就从衣橱里拉出来自己的箱子开始蹲在客厅地板上收拾了。他猜Bruce不需要帮忙,而他也有一点白天遗留的工作需要收尾,于是他干脆跳过给自己热速冻披萨的步骤搬起电脑回了卧室。晚餐可以等会儿吃,说不定Bruce马上就想走,他在外面晃来晃去是添麻烦。
然而Bruce收拾了一会儿之后就钻进厨房烧了开水,接着又在客厅和厨房之间往返了几次,断断续续弄出些声响证明公寓里有人。Brandon能用鼻子辨别出那是意大利面的味道,他只有点好奇厨房里什么时候有了吃不完的意面,并且每次Bruce想在厨房里弄点速冻食品以外的晚餐时Bruce总能精准地把它们翻出来。
一定还是番茄肉酱的,他不再能听到Bruce的声音后继续修改企划案的预算,上一个改方案的人显然没考虑到新加入的部分需要一笔额外支出。
屋子里有点暗,他支起身子打开墙壁上的开关,脑子里闪过“青光眼”这个词。Bruce灌输给他的奇怪的词,他重新坐在床上后才想起来。
“你要吃点东西吗?”
他还没滑着触控板唤醒屏幕,往他脑子里乱塞词的人就把脑袋探进了卧室。
“你做了什么?”他抬起头明知故问。
Bruce倒是没察觉到这个,右手握着门把手扫了一眼屋子里的灯,然后低头对他说道:“肉酱意面。”
那是盘不错的肉酱意面,至少保持了Bruce的正常水准,除了面条煮过了有点软以外,不过Brandon咀嚼它们的时候总觉得很渴。他忍了一会儿,但是这种口渴的感觉随着他把沾满干酪的肉酱放进嘴里时变得更加明显。他还是去厨房接了杯水缓解这种干渴,而吞咽着面条Bruce抽空抬头看了他一样,等他重新坐下大口喝水的时候搅动着面条问道:“你很渴?”
“有点,”他放下杯子答道,“肉酱好像有点咸。”
Bruce因为这句话皱起眉头,并且想要验证他的话一样用叉子蘸了一点红色的酱汁送进嘴里。“我不觉得,”然后警探试图推翻他的说法,“我只在肉酱里撒了点盐,你买的这瓶新的酱料味道太酸了。”
“不,”Brandon拿起叉子继续把面条卷起来吃掉,“有点咸。”
Bruce看上去就想把自己的叉子伸进他的盘子里去验证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了,而这对于他就像是某种助长唱反调意图的举动,“真的有点咸,”他甚至抬头去看Bruce满脸的狐疑,坦然地、慢吞吞地补充道,“或许你忘了把盐搅拌匀。”
Bruce已经把眉毛拧起来了。
“尝一下,”他怀抱着拙劣的阴谋等待Bruce戳破它一样把盘子推过去,“我觉得咸。”
虽然他是真的觉得口干。
Bruce捏着叉子犹豫了一下,在他堪称真诚的注视中还是挑了一点盘子边缘上的酱汁,用舌头舔掉。
“滚蛋。”然后警探说道。
他看着Bruce:“你不觉得咸?”
“滚蛋,”Bruce把他的盘子推回去顺带重复了一遍,“不想吃就别他妈吃。”
这应该是句表达不满的话,他想,至少是牢骚,但是Bruce的表情看上去比平时还有轻松。警探甚至是在骂脏话的时候才松开自己的眉头,还放慢了用叉子卷面条的速度:“下一次你他妈自己做。”
“之前吃的那种酱那天断货了,”他为自己辩解,“或者你刚才没尝到拌得不匀的地方。”
“滚蛋。”
Bruce端着空盘子站了起来,把叉子扔到里面发出清脆的当啷声,不轻不重地又骂了他一句。
他加快速度吃完了剩下的那点软趴趴的咸面条,跟着Bruce走进厨房,等Bruce洗完盘子之后站在洗碗池前面洗他自己的。“你真的没尝出来吗,”他在打开水龙头时还在为自己做着狡辩似的辩解,“的确有点咸。”
站在旁边往架子上插盘子的Bruce瞪起了眼睛看着他。
“你他妈到底有什么毛病。”半晌过后警探吐出了一句语句更长的质问。
他一只手攥着沾满泡沫的海绵一只手捏着盘子抬头去看Bruce,眼睛眨了眨。
“不,”然后他说,“就是有点咸。”
Bruce似乎被这句话搞懵了,没有像Brandon预料的那样皱眉,也没有用力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骂人,而是就站在他旁边,一只手捏着被卷起来的袖子的袖口把眼睛瞪得更圆地看着他。
“操你妈的。”最后警探这样回敬道。
他用水冲干净盘子,关上水龙头把盘子叉在Bruce的盘子后面,顺便抓住Bruce撑着台面的手。他带着警探往冰箱上靠,虽然那肯定有点凉,“你干什么,”Bruce没太多时间对他的举动做出反应,“你到底要——操。”
最后那个脏字声音很小,Bruce被冻得一个激灵,两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臂。
“真的,”他说,声音听上去好像在轻颤,因为笑声,“你盐放多了。”
Bruce可能因为他的无耻,或者莫名其妙才愣住的,不过警探向来很擅长回击。
“操,”Bruce抬头看着他那张越靠越近的脸,用力抓紧他的小臂替他制造疼痛,“操你。”
他保持着那种神经兮兮的笑迎接Bruce凑过来的嘴唇。
他们还没在厨房做过,这地方实在是太小了,而Brandon抬起Bruce的腿把Bruce朝冰箱压过去的时候这台看上去笨重的机器不给面子地朝后滑。“妈的。”Bruce嘟囔着诅咒它,反过来把Brandon往对面推,但那里也只有没法靠上去的台面,还差点撞上Brandon的腰。他们在那里滑稽地折腾了一会儿,最后发现高度也不适合让Bruce坐上去之后还是离开了厨房往卧室走。沙发坏了,他们还都记得这个,但墙不会像那台该死的冰箱一样向后滑,它完全能顶得住Bruce的重量。
于是他们也没能真的走到卧室去,Brandon托着Bruce的屁股把阴茎插进那个淌水的洞里的时候也只能勉强看到从卧室里投射到过道地板上的灯光,而Bruce的脸几乎全藏在阴影中。然后Bruce搂住他的肩膀,用腿夹紧他的腰,顺着这个姿势把头靠了过来。
“你他妈有毛病。”Bruce贴着他的耳朵似乎是在咬着牙说。
但是他们没戴套,警探也是后知后觉才感觉到这个,“安全套,”他的头还靠着Brandon的肩膀上,手隔着衬衫挤压着Brandon后背上的皮肉让那片肌肉凹陷下去。的确,安全套,他们从来不会忘了这个,除了Bruce和他度过的第一个发情期那次,而现在他已经插了进去,但安全套在卧室的床头柜里或者浴室的镜子后面。
他干脆去亲Bruce的脖子,保持着累人但是新鲜的姿势停止抽插,算是在等Bruce的意见。要是Bruce坚持要他戴套他会去的:把Bruce放下,然后去卧室拿一个套子过来,要不然就把Bruce放下,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卧室。
他亲得有点用力,知道这个是因为Bruce咬了他做为回赠,那力道着实不算小。但这似乎不算一个明确的表达,关于警探是不是需要一个安全套这件事,Brandon在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消失后换了个地方去亲,同时把手抬高调整Bruce下滑的屁股。这让他的阴茎在Bruce的屁股里上下滑动了几下,而Bruce轻哼着把两条腿夹得更紧,把头抬起来看他。
那个表情看着没什么敌意,倒不如说困惑更合适,Bruce没有拧着眉毛瞪他,或者把那张本来形状不错的嘴努成奇怪的形状蓄势骂人。Bruce只是稍微皱着眉毛,鼻翼随着自己手指磨蹭Brandon后颈的节奏翕动,嘴巴半张着——观察过Bruce许多次的他本能觉得这不是具有攻击性的状态。
怎么了。”不过为了确认他还是问了一句,顺便又调整了一次手臂的姿势让酸痛感减轻一点。
Bruce保持着这个奇怪的表情又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觉得不大舒服,”然后警探舔了舔嘴唇说道,“可以换个姿势。”
说着Bruce贴着墙的屁股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滑,尽管他的手一直没离开那里托着它。
他差点因为这个笑出声,当然不是嘲讽,只是这个滑动的动作来得太是时候。不过他猜Bruce会因为这个恼羞成怒,所以为了保住眼下这个温和的Bruce,他决定还是好好忍着,并且放弃询问安全套的事情。他需要动一动,用快感冲淡别的快乐气氛,不然他真的快笑出来了。
Bruce的阴道的确浅,关于这个他从没说过谎,这个姿势让他更加轻易地碰到生殖腔的入口。Bruce因为这个呻吟起来,收紧了手圈住他的脖子固定自己,腿也向上抬保持屁股不乱动。这还是有点难,Bruce依旧会向下滑,让他在用力插入时带动他的老二也向下沉,并且把生殖腔直接对准他的龟头撞过来。
他差点就真的插进去了,Bruce因为这个几乎摔在他身上把他往地板上扑。Bruce的大腿在哆嗦,整个人在被他推回去之后蹭着墙往下滑,一条腿也垂了下去。他不得不再一次抬高那两条大腿并且稍微分开它们,低声嘱咐着Bruce搂紧然后再整根插进去。就像Bruce担心的那样,他的手臂是挺酸的,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龟头顶住生殖腔入口挤压的感觉,那让一种痒且麻木的感觉从马眼一路蔓延到整个下腹。
Bruce可能会怀孕,这个不对劲的念头随着警探咬着嘴唇哼哼的声音钻进他的脑子,然后这个混蛋用柠檬水骗他的样子也浮上水面。Bruce肯定生育过,他现在能确定了,没生过孩子不可能装得那么像回事。
好吧,想到那个笑容他还是萌生了一些如何惹毛Bruce的负面想法,而且他现在就可以实践其中的一些。
他向着Bruce压过去,几乎不留给警探任何活动的空间,用力操那个充满弹性又厚实的窄小入口,同时散发出信息素调动Bruce还没完全兴奋起来的脑子。他还没闻到浓重的橘子味儿,那么Bruce肯定还是清醒的。
终于在他算得上下流的行为的鼓动下Bruce的喘息声大了起来,并且察觉到了他在干什么一样捏紧他的肩膀阻止他靠近。但那不是推搡,Bruce只是抓紧他的肩膀用手臂保持一个他没法那么用力的站姿,向上翻着眼睛看他的反应。
然后他抓住了Bruce的两瓣屁股推着它们往自己的阴茎上送。
“操!”Bruce这次真的差点被顶穿,而他也感受了比之前力道更大的挤压。这回Bruce撑不住自己了,而Brandon握着贴着自己的腰正在哆嗦的部分慢慢把Bruce放下来,尽管这样他的老二在Bruce腿上尴尬地拍打了几下。
“你还好吗?”他问,手还放在Bruce的屁股上。
警探缓了缓神,然后眼睛才重新聚焦看向他。
“避孕套,”Bruce摇着头费力地吞咽了一下,“戴上。”
“好。”他收紧了自己的手让Bruce靠过来。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在床上用不那么累人的姿势继续,戴了安全套的那种。Bruce骑在他腿上,屁股挤压着他的阴囊前后摇晃,弓腰低头看着他,喘息带来的热气全都轻飘飘地拂过他的脸。这个角度的Bruce有些眼熟,他放松自己发酸的手臂抬胯撞Bruce屁股时想,就最近,他们用过类似的体位。
他倒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在脑子里搜寻具体是哪一次,不过在Bruce感到疲惫放慢动作跪在他身上短暂偷懒时,从贴近的Bruce的脖子上飘来的烂橘子的味道提醒了他。
就前几天,他抬头看Bruce胡须下张开的嘴和躺在里面的舌头,Bruce趴在地板上给他口完之后。
他回忆起当时他们的样子,还有夹在在信息素里的尿骚味,伸手把Bruce垂在额头前一侧的头发撩起来。
那个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Bruce就在他这么干的时候保持着缓慢的摇晃看着他的脸。
Bruce今天早于他去洗了澡,在他们慢慢从床上爬起来之后看得出来墙对警探的腰没那么友好,而Brandon觉得自己可以等等。
浴室被Bruce弄得有点湿,不知道警探在里面干了什么,不过目前Brandon现在不算十分在意这个,他有点犯困。
等他洗完Bruce还坐在床边没睡,而他一抬头就看见警探手里正抓着一个枕头拍打。Bruce似乎因为被抓住对枕头做这种事显得有些局促,手停在了枕头正中间,抬头看了正在擦头发的他一眼。
Bruce还是不太睡得惯他的床,他知道这个。
他坐在另一边继续擦头发,对这无伤大雅的小习惯不予置评,不过Bruce把枕头放了回去转而站起来,光着脚朝卧室外面走。
“我去吃药。”警探还是嘀咕了一句来打消Brandon的疑虑。不过吃药花了格外长的时间,Brandon甚至怀疑Bruce是不是忘了自己把药瓶放在了哪儿。
他先一步躺好在床上,困意几乎立刻就从脑子里钻出来侵袭了全身,而Bruce像是偷窥了他似的紧接着就走了回来,在一片漆黑中用不那么大的力气爬上床,并且没再调整姿势。
难得Bruce一次就能找到心仪的位置,Brandon逐渐放松的脑子里划过一个有趣的想法,而且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Bruce拍打枕头。
29.
Bruce显然对于要不要推手推车这件事犹豫了一下,不过等他跟着Brandon进门后手上还是推了个看着没被磕得太破破烂烂的大号推车。
Bruce今天特意借了辆更宽敞的车,看得出来做的打算是直接把家具带回去。这样更快,虽然Brandon不介意等两天让宜家邮寄过来,但或许Bruce并不想等。所以一辆手推车还是必要的,选好之后他们就会去后面的仓库把现成的箱子搬走去结帐。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至少要在这些样板房里挑一遍。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当然,说是“他们”,其实Bruce只想把选择权交给Brandon。他能明显感觉到Bruce更多地站在后面对他的评价发表评价,而不是直接对沙发的样式和颜色表达喜好。“这个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比如他弯腰去观察沙发腿高度的时候,Bruce只会含糊地嗯一声,然后回答他:“你可以坐上去试试。”
不知道是不是不能抽烟的缘故,Bruce听上去有些不自在,声音比平时低,鼻音也更重。“稍微有点硬,”而他只能又去按了按沙发坐垫评价道,“这个还是算了。”Bruce对此倒是有些多余的闲话和他说:“如果你想找你用的那个,我估计已经断货或者停产了。”
他直起身子回头看警探,问道:“你问过他们?”
“不,”Bruce一听到这话就皱起了眉毛,“是我在这里转了两圈都没找到。”
他想对Bruce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不过他今天穿得有点厚,真这么干肯定看着能把人逗乐。“不一定非得是那个,”于是他说,然后继续向前走去看摆在前面的沙发,“换一个样式挺不错的。”
Bruce对此的回应是耸了耸肩。
警探一整个冬天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黑色大衣和各式各样的西装。不得不说Bruce做这个动作还是挺好看的,仿佛警探们就该一年四季都这么穿,并且永远擅长在大衣西装的包裹下做抽烟时皱眉的表情和耸肩的动作。话说回来,Bruce好像也就这么一件大衣,薄一点的风衣或者厚一点的羽绒外套都没出现在他的公寓里过。
不过这是一件很适合Bruce的大衣,以至于他想不出来Bruce穿米色风衣或者只穿一件衬衫的样子。
“怎么了?”
他因为Bruce的问话回神,而Bruce的表情显然是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可能盯着Bruce看了一会儿,眼神不大礼貌那种……他自己倒是也不能确定这个,因为他刚才并没有真的盯着Bruce看,只是眼睛停在某个地方想关于衣服和耸肩的事情。
“没什么,”他答道,眼睛这一次真的停在Bruce皱着眉表达困惑的脸上,“我觉得白色的沙发可能有点不好清理。”
Bruce歪过脑袋绕过他去看那个灰白色的矮脚沙发,把推车停在过道边上走到他旁边伸手去摸了摸沙发背。“倒不是纯白的,”然后警探评价道,也像他刚才那样去用手按压沙发坐垫,“不过这种材质的布料确实很难清理,你想要个皮面的吗?”
他去看Bruce陷进坐垫里的手,那只看上去永远肉乎乎,手指短粗的手。Bruce喜欢把指甲剪得很短,以至于每一次当Bruce的指尖抓过他的后背时他都感受不到切实的痛,最多只有点痒和被挤压的感觉。这又是另一件有趣的事情了,虽然Bruce的指甲总是很短,但是他好像从没见过Bruce在他的公寓里剪指甲。
看上去有些事情总是能打时间差的,他把视线收回来防止引起Bruce再一次的困惑和怀疑,并且及时想起回答对方的问题:“不,布面也行,合适就行。”
Bruce又按了一下沙发垫子,然后收回手,吸了吸鼻子看他一眼。
“那再往前走走看?”警探提出一个没什么用但他们都得照做的建议——不往前走的话他们今天过完都别想找到收银台在哪。
好吧,家具城里总归有看不完的沙发,而Brandon并不真的在意到底买个什么样的摆在客厅里,只要Bruce不觉得那个鲜红色的最适合他就行。当然就像他所期待的,Bruce也只是看了那个红色的沙发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看他眼前这个灰黑色没有扶手的。
“你喜欢这个?”Bruce问,伸手去摸沙发套,似乎在评估质感。
“还不错。”他退了两步弯腰去看沙发腿的高低,给了个评价,然后又补充道:“你要是不介意没有扶手我觉得这个就不错。”
这话引来了Bruce对他饱含奇怪意味的一瞥。不过也就是瞥了一眼而已,Bruce看上去并不想在这里面再仔细地转第三遍,“你喜欢那就买,”Bruce说着又去按沙发垫子,确认它质量和手感确实都不错之后说道,“看着还挺……像回事。”
他也按了按它,然后认真地坐下体验沙发承载整个人时的感觉。
“那就它了,”他抬头看向还在捏沙发靠背的Bruce,“我觉得这个没什么可挑剔的。”
Bruce也去看他,垂着眉梢动了动眼珠盯住他的脸,仿佛在确定他是否真的满意。
“好,”确认了这一点之后Bruce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沙发套上的纹路捏了捏鼻子应道,“那就这个。”
这在宜家的沙发里算不太便宜的那种,而Bruce也只是扫了一眼标签上的价格就用铅笔把产品编号写在了那张纸上,然后顺手把铅笔别在耳后,继续推车往前走:“你还得买个匹配的沙发套。”
这倒也没花他们多少功夫就找到了,Bruce大概没骗他,看上去对整个宜家内部的布局熟悉极了,没绕什么弯路就走到了那堆沙发套前面。“挑个颜色吧。”Bruce这么对他说,手肘撑着推车扶手看上去不打算越俎代庖。
Brandon选了和展示品同样的灰黑色,把它放在了推车上,这样一来Bruce终于看上去不像个什么都不打算买还推着车乱逛的无聊顾客了,而Bruce自己也终于想到了什么一样从堆得很高的一摞收纳箱上拿起来一个放在沙发套旁边。“只有一个不大够用,”警探看着收纳箱对他解释道,“多一个没坏处。”
然后他们穿过买餐具的区域准备往仓库走,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看得出来Bruce对于一家人一起出门买东西造成不必要的拥挤这种事感到不耐烦,不过警探最近一直不怎么说太多脏话,上一次频繁骂人还是在他反复说那盘肉酱面很咸的时候。
顺带一提,现在想想那盘面好像也没那么咸,只是有点儿超过平时的口味。
“小心。”
一股力量扯着他的外套腰附近的布料让他躲开了一个在过道正中间朝他跑来的小女孩,提醒着他今天走神的次数太多了。那女孩后面还跟着一个更小的男孩,而听着从盘子货架后面传来的声音也知道是一对父母在挑选餐具的时候不小心失去了孩子们的管理权,现在正在试图用高声呼喊阻止孩子跑得更远。拉住他的是Bruce,毫无疑问,并且在孩子跑过去之后也没放手。然而Bruce似乎并没有对这件事有非常多的牢骚,仅仅是等他们彻底消失在过道拐角的地方后低声诅咒了一句那对父母便松开了Brandon的衣服:这不符合Brandon的假想,但他随后想到Bruce确实有理由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激动。
那些药,他回想着它们的名字,就是拿来稳定情绪用的。
“走吧,”Bruce低头给他拍了拍被捏皱的部分,让他腰有点痒,“结账去。”
然后他才发现Bruce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深蓝色的马克杯,看着和刚才经过的架子上摆的那些一模一样。或许警探需要个新杯子来喝咖啡,不过他没必要问那么多,Bruce也绝对不会回答的。
他仅仅是被提醒需不需要买点别的物件,但他又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缺。在仓库搬装这款沙发的箱子时费了点力气,他们两个一起才把那个大号纸箱放在推车上,然后换他来负责推过沉的推车,Bruce走在他前面去结帐。一个沙发,一包沙发套,还有收纳箱和马克杯,Bruce默认这都是该由自己付款的,“信用卡,”他对着那个收银员说,在被提醒之后低声骂了一句把夹在耳朵后面的铅笔头拿下来还给对方。
Bruce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这让他想到另一个可能让Bruce最近不爱说脏话的原因。
或许Bruce真的很累,他看着灯光在Bruce眼睛下面因为对称的沟壑形成的两片阴影想,累到没力气发脾气,在那件事之后。
他不知道Bruce一共花了多少钱,警探埋头看收据的时候他忙着维持那辆手推车的平衡,而等他们走到停车场时Bruce已经把那张纸叠了两下放进了大衣口袋。
“这可够他妈沉的。”Bruce在关上后备箱时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像个踏出监狱大门的人一样摸出口袋里的烟点燃。
“吃点什么?”等到他们都坐好之后Bruce习惯性地看了眼表,提醒了他现在是午餐时间。
“宜家有餐厅,”他也顺口提醒Bruce,“如果你想吃瑞典丸子的话。”
Bruce因为这话愣了一下,他只能猜这是因为Bruce刚才根本把宜家有餐厅这件事给忘了。
“不,”然后Bruce叼着烟直视挡风玻璃答道,看也没看旁边的餐厅落地窗一眼,“中餐?”
他也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低头答道:“好。”
他并没有多余的停车位来容纳第二辆车,所以Bruce把沙发搬进客厅之后没停歇就下楼去还车了,而他一个人在客厅里负责先把旧沙发简单拆开再丢掉。不过他的动作慢了点,直到Bruce回来他还没能把沙发扶手顺利地都拆下来。
“你在干嘛呢。”
而Bruce被他蹲在地上捏着螺丝刀面对一个被放倒的沙发的样子搞得有些困惑,连带着往柜子上放的钥匙都因为没瞄准地方滑了下去。
“拆沙发,”他看着Bruce弯腰去捡钥匙的样子回答,“扶手这块装得有点紧。”
Bruce把钥匙丢回那个杂物盘里,发出不大不小的当啷一声。“你应该也没有说明书了吧。”然后Bruce说着,慢慢走过来蹲在他旁边去观察他拆卸不下来的部分,伸手晃了晃松动的部分。“你们的公寓怎么要求的,”Bruce又问,看上去也对这个构造的东西没什么好办法,“不能把家具整个扔进垃圾间?”
Brandon看他一眼,然后把螺丝刀放下双手扶着坐垫边缘稍微直起身子去看整个沙发。“太大的不行,比如床架,”他一边用眼睛丈量沙发的尺寸一边说,“这个大概……可以直接丢到垃圾间门口。”
他确实见别人这么做过,也没收到公寓管理群发的委婉警告,或许这是被默许的。
而Bruce比他更干脆,直接站起来拍了拍沙发扶手,又轻轻踢了一脚那条断了的沙发腿,说道:“把这个螺丝紧回去,然后我和你一起……把它搬到垃圾间。”
以防万一他在沙发背上贴了“已坏”的字条,然后听从了Bruce的主意把它扔在了垃圾间门口。“你把剪刀放哪儿了,”回到房间之后Bruce马不停蹄地去研究那个黄色的纸箱开口在哪儿,“我记得昨天我还在咖啡桌上看到了。”这问题让他也回想了一下,不过残存的印象提醒了他昨天剪开咖啡的包装袋之后他把剪刀留在了厨房台面上。“给你。”他走进厨房把那个绿色握柄的剪刀拿出来递给Bruce。“谢了伙计,”而Bruce利索地抓住握柄把剪刀的下半部分从他手里抽出来,熟练地划开胶带封住的地方,打开纸箱。
这个看着比原先那个更好组装,只有靠背坐垫和支架,Bruce甚至只是瞥了一眼那份说明书就自顾自地抽出了那些模板开始拼坐垫下面的框架。“你知道该怎么拼?”Brandon低头去看已经坐在地板上的警探,手里拿着那份轻飘飘的说明书问道:“用过类似的沙发?”
Bruce抬头看了他一眼算作回应,“你小时候没拼过玩具吗,那种塑料片模型,”接着Bruce继续埋头研究螺丝钉,像是给他讲课一样解释道,“差不多一回事,只要别搞错螺丝的位置就行了……把说明书摊开放这儿。”
他照做了,并且也坐在了地板上配合Bruce去拼别的部分。“你可以先把沙发腿拼好,”Bruce十分顺手地把金属架拧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方框,半是命令半是教学那样说道,“然后是沙发垫子,看看需不需要先套上沙发套。”
他按照说明书拧好一个螺丝,听到这话后放下了螺丝刀:“那我先把沙发套拿到洗衣房去。”
Bruce停下手里的活儿挑眉看他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拧螺丝,似乎觉得洗新沙发套这件事放在他身上是理所应当的一样,说道:“去吧,洗干净再用也好。”
等他回来Bruce已经把支架和沙发腿拼到了一起,正在研究那个白色的沙发坐垫,而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比起坐垫更像个单人床尺寸的床垫。“这个不用先套沙发套,”Bruce说这话的时候在挽向下滑的袖子,而他才因此注意到Bruce把西装外套脱了,“你可以……帮我把靠背也拿出来。”
Bruce远比他想象得擅长拼家具,而在拆开箱子之前他还以为今天的主力该是他。“好,”他干脆把乖巧的学生扮演到底,拿出另一个海绵垫子收拾干净用手扶着,等Bruce对他招手示意的时候把它推过去。然后他又坐下,配合着Bruce固定好垫子的位置让对方把支架和坐垫的衔接处卡在一起。“好像还缺个卡扣,”Bruce拼完四个之后把已经可以立起来的半成品推到一边,左右转来转去地寻找着什么,“说明书呢?”
原来警探也需要说明书,他看着Bruce四处探寻的表情假装自己也在认真找那两张纸,但更多地注意到Bruce在不停舔嘴唇。警探可能有点渴,并不是真的因为找不到说明书而焦虑——他很相信就算没有那个Bruce也能解决问题。
就在他又低头去看,并且注意到Bruce胡须下的嘴唇比之前看上去湿润了不少时,有样东西被一阵力量从他屁股下面抽了出来,刮过了他右半边屁股。
“这儿呢,”Bruce摊开自己的战利品翻到最后一页,舌头再一次扫过嘴唇,“别找了。”
他应该为这个尴尬的,要是有旁观者他们两个毫无疑问看着就像周六夜现场的两个喜剧演员一样,可他只是愣住了,并且在不存在的旁观者大笑出声之前就感觉到了好笑。
“抱歉,没注意。”他忍住Bruce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的笑声爬起来:“我去倒杯水,你要喝点什么吗?”
“谢了,”专注于完成拼接的Bruce头也没抬一下,“一杯水就行。”
他把烘干好的沙发套拿回来后Bruce看着已经没力气收拾地板上的残局了,于是他们交换了位置,Bruce去套沙发套,他来收拾那些边角料和包装纸。“你很擅长拼家具,”他往垃圾袋里塞那些玩意儿的时候顺带说出来自己的想法,“比一般人利索多了。”
“一般人,”Bruce对这个字眼嗤之以鼻,“你是指坐办公室打字的白领还是只租带家具公寓的纽约人。”
可能两者皆有,他想,并且回头去看Bruce的背影,然后说道:“不擅长拼宜家家具的人不在少数。”
Bruce背对着他单腿跪在沙发上扯着手里的沙发套又哼了一声:“没结过婚不用操心这个,是吧?”
他停下丢垃圾的动作,看了一眼Bruce头发晃动着的后脑勺,在Bruce安静下来后转过头抖了抖垃圾袋,腾出更多空间给还没被塞进去的泡沫塑料。
“好了,你的新沙发,”Bruce在他系好垃圾袋后垂着手臂站在崭新的沙发旁边说道,“或者沙发床。”
“嗯哼?”他把袋子放在门边,回头去看。
“沙发床,”Bruce又重复了一遍,“感觉如何?”
他又愣了一下,然后坦诚地说出自己从想法:“我以为它就是个普通的沙发?”
Bruce转身看他,当然想也不用想是一副拧着眉毛的样子。“这是个沙发床,”警探听上去笃定极了,并且说着弯腰扯动沙发套上那个环形的装饰证明自己的话,“可以放平了当双人床用。”
随着Bruce的动作坐垫的部分向前滑着脱离了支架,而靠背那部分被放平了,Bruce再稍微用力把坐垫向下掰,直到这沙发彻底变成面积加倍的平坦床垫展示在Brandon眼前。
“就这样。”Bruce松开手说道,并且坐在了上面。
他还真是没想过买个沙发床给谁行方便,毕竟他一点都不希望Sissy再跑来赖在他客厅不走,而Bruce看上去不在乎是不是能睡得更舒服点。
不过,“你感觉如何,”他还是这么说道,并且走过去像在宜家的时候一样按了按床垫的部分,“还不错?”
Bruce抬头蹙眉看他,显然有什么话在喉咙里咕噜了几下,像只抖着胡子要发脾气又不能发的暴躁的猫。
还得是姜黄色的。
“挺好的,”然后Bruce低头按着海绵垫子说道,“你的沙发,你满意就行。”
30.
那是个很有弹性的沙发,躺下去甚至能感觉到震颤,不过Brandon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他和Bruce一起搞出来的叠加效果。
Bruce的喘息在他的动作慢到停下后规律起来,不过他还趴在Bruce身上,鼻子贴着Bruce轻微起伏的肩膀整个陷在枕头里。毫无疑问这个姿势让他呼吸困难,而且一吸气鼻腔里都是Bruce身上的味道,不过沙发垫很舒服,他的手臂陷在有些粗糙的布面之中,下面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海绵托着他,让他感觉到柔软又阻止了他陷得太深从而有使不上力的感觉。他猜Bruce也对这个满意,理由是现在了Bruce还没推他的肩膀暗示他快点起来,或许两个人的体重能让这种富有弹性的感觉加倍,而Bruce喜欢它。
不过他还是没趴太久,在Bruce的呼吸声变小后主动撑起身子离开了那片被他弄得有些潮的沙发套,轻轻抬起Bruce的左腿把软掉的阴茎抽出来,然后跪在Bruce两腿间把安全套扯下来丢进垃圾桶。那床毯子被潦草地滚成一团丢在了沙发床另一角,像一滩软掉的棕色奶油。这好像是Bruce自己带来的毯子,原先那个黑色的是他的,Bruce后来有了这条之后就把黑色的洗干净还给他了。
能迟点上班也不是说就能光明正大迟到,Brandon把手表从咖啡桌上拿起来,不过现在他的时间还很富裕。他的衣服被搭在了书架上,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在沙发上滚皱了它们然后还得去衣橱里拿两件新的重新搭配,至于Bruce倒是没有这个烦恼,他本来睡觉的时候也没穿上衣,而睡裤不需要担心被揉皱这回事。
但是他没找到他的内裤,它没被挂在书架上或者塞在干净的西装裤里面,Brandon直到把衬衫穿在身上才意识到这一点。他只能提着自己的西装裤原地转了几圈在地板和咖啡桌下面寻找它,并且思考着要是捡起来发现已经脏了就得换条新的,但他并没有找到,无论是书架和墙之间的角落还是咖啡桌下面都没有。
“这个是你的?”然后Bruce发话了。
他回头去看Bruce指的是什么,花了一秒种就认出来警探手里拿着的黑色内裤是他一直在找的那条。“是,”他点点头走过来,弯腰从Bruce手里接过它,“谢谢。”
他弯腰穿内裤的时候Bruce似乎心不在焉地瞥了他一眼,当然也只是一眼,因为在他的屁股挪开之后Bruce俯身把咖啡桌上的手机抓了过来,开始专心地盯着屏幕并且拿手指反复在上面滑动。警探总有办不完的琐碎要紧事——既琐碎、又要紧,而没人知道那具体都是什么。至少他们做爱的时候Bruce没去看,虽然连他都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响,所以他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一次什么都没少,他把袜子边缘抚平整之后站直身子,发现Bruce还裸着上身躺在沙发上打字。看来警探喜欢这个新沙发,他从Bruce垂着眉梢的放松表情上推测,然后随着Bruce反复舔过嘴唇上泛白死皮开始觉得嘴里有些发干。于是他去给自己倒水喝,在直饮水给他的喉咙和胸腔带来一阵冰凉后又开始渴望手头有支烟。
他不想下楼再回来,而离上班时间还足足有两个半小时,他也没必要为了支烟现在就出门。他决定采取之前提供给Bruce的办法,把客厅的窗户打开解决烟雾的问题。“介意我抽支烟吗?”他回到客厅这么问Bruce,心里并不真的相信Bruce会给一个肯定答案。“抽吧,”Bruce很快答道,如他所想得那样只是伸手扯了下毯子,眼睛都没从手机上移开一下,“我也快……起来了。”
他把窗户开了够烟雾散出去那么宽的缝隙,从餐桌上拿起自己的半盒烟,可他很快发现打火机并没有和烟盒并排放在一起,甚至根本不在餐桌上。Brandon不得不又开始转着圈找东西,从电脑后面到桌子下面,甚至厨房里,可那个银色打火机连个影都没有。
“要打火机吗?”
他叼着那支滤嘴快被他咬得湿透一块的烟回头去看Bruce。
Bruce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机,正一只手提着从地板上捡起来的西装裤一只手在裤兜里摸索,“给你,”然后Bruce朝他扔了个长方形的小玩意过来,“用完放在你的桌子上就行了。”
他差点因为分心观察Bruce手臂上的纹身错过了这个被丢过来的打火机,这种便利店的便宜货可能会之间撞在桌子上碎了外壳然后漏一地油,幸好他回神得够快,以及Bruce扔得够准。
纹身左右各一个,在差不多一样的位置上,他按了两下咔哒作响的打火机给自己点火,回想着Bruce两只手臂上的纹身图案:有点蠢,而且看着有点变形,或许把它们纹在身上的时候Bruce比现在要瘦。
他按照Bruce说的把打火机放在餐桌上,夹着烟轻搔过有点痒的鼻梁,把烟头对准被打开的那道缝。Bruce不止上身没穿衣服,是全裸着躺在毯子里的,刚才他没能避免注意到这一点,毕竟警探过于白的皮肤和棕色的毯子对比很鲜明。他看到了Bruce因为俯身摸索东西露出来的半个屁股,带着红色的痕迹,那是他刚才掐得太紧留下的。他可能来回换地方掐了好几把,Brandon记不太清了,不过这是解释那些痕迹为什么看上去一团乱的一种合理说法。
薄荷烟让他的鼻腔发凉,而他又听着Bruce清嗓的声音想起了那种红色包装的万宝路,比他习惯抽的烟味道更浓,而Bruce似乎只抽那一种。而眼下尽管风没有朝着他的脸吹过来,但混合着薄荷烟的清凉他已经感觉到了今天依旧是反常的低温。快三月份的纽约不该这么冷,他抬头去看窗外的车和行人,把烟灰掸进垃圾桶里。他没在家里放烟灰缸,而从他在Bruce那里沾染臭毛病的速度来看或许很快他就得买一个放在窗台上了,直接往垃圾桶里掸烟灰容易洒得到处都是。
Bruce似乎也觉得喉咙干,他听见身后传来沙发的轻微吱呀声和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清嗓的沉闷声响。接着是脚步声,显然Bruce穿好衣服后在往他这边走,Brandon为了证实这个猜想侧过头看了一眼,而Bruce正好从他身后绕过去走进厨房,留给他一个头发蓬乱的后脑勺。
他的浴室里最近一阵多了瓶大号的发胶,就放在牙膏旁边,而且他觉得那是已经换过的,Bruce的上一瓶大概早就用完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又买了瓶一样的放在那儿而已。水龙头被打开,他听到水落进杯子的声音,果然Bruce在接水喝,不过他的脑子还在想发胶的事情,比如关于Bruce该不该抹那么多发胶之类的。这玩意儿能把Bruce本身软且蓬松的头发搞成一个可笑的壳固定在Bruce脑后,只不过如果Bruce摇晃脑袋的动作稍微大点那不用发胶时垂在额头旁边两绺还是会垂下来,并且打着弧度不变的卷。看上去有点滑稽,尤其是Bruce同时顶着发胶固定的刘海和深红色的黑眼圈时——没错,深红色,但他相信那就是某种黑眼圈。
“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Bruce慢悠悠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那个从宜家买来的马克杯。
他抬手看了眼表,答道:“下午上班时间之前到就行了。”
“哦,”Bruce又喝了一口水,“需要用车吗?”
“不用。”他眨了眨眼睛,夹着烟继续回答。
“那我先开走了。”
Bruce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古怪,好像这是一件类似用坏了一夜情对象家马桶一样难以启齿的事情。“我有事,得开车去处理,”然后Bruce也觉得这很别扭似的,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盯着杯子解释道,“然后周末就……住在那边了。”
Brandon对“那边”这个指代愣了一秒才想明白Bruce说的是什么:“你的公寓那边?”
Bruce又把头抬起来看他一眼,点点头:“哎。”
“好,”Brandon看着他说道,“我这边目前用不着你的车,别担心。”
Bruce抿起湿乎乎的嘴对着他的脸视线上下来回了几次,又点了点头,然后捧着杯子走了。
Bruce像没睡醒,他想,又或者最近一段时间警探一直都看着这么时好时坏的。
在警探钻进浴室刷牙的时候他发觉自己丧失了去翻找冰箱里能吃的速冻食品的兴趣,而且那支烟也快被抽完了。他在厨房水槽里灭了烟头把它冲进下水道,然后走回客厅穿好自己的外套准备出门:是还有点早,但是他并不想站在窗户那儿再抽一支烟。
他开门离开的时候Bruce在浴室里发出了小小的干呕声,门制造的动静差点就把它掩盖了。“你还好吗?”他收回脚向后仰身子去看浴室关着的门,提高声音问了一句,而Bruce回答得也很快。“没事。”警探几乎立刻就拉开门探出了身子,好像Brandon问话的时机就是那么巧,正好撞上了Bruce刷完牙的那个当口。
“有点嗓子疼,”Bruce看他一眼,吸了吸鼻子,“没别的。”
错过早高峰的地铁一点都不拥挤,Brandon很轻易就找到了一排没人坐的椅子,并且离门很近。他慢吞吞地坐下,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在司机开动地铁后头向后靠在了车厢窗户上。
他有点困了,可能是一大早就做了爱的缘故。
他本来只是想找湿纸巾在哪儿,但这居然让他差不多把整个客厅打扫了一遍。
Bruce离开前收拾了沙发和咖啡桌,甚至毯子都卷成一团塞进了新买的大号收纳箱里。在并非一摊烂七八糟的杂物里找一盒湿纸巾不该是难事,可他就是找不到。早上的时候他还看见了,就在咖啡桌上,而现在别说咖啡桌附近,他连书架都翻过了也没找到它的踪影。
或者下楼去街对面的便利店买一盒,他蹲在书架旁边想,或许Bruce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它给扔了。这个念头短暂地解救了他的脑子一秒,不过很快他又变换了想法相信Bruce没那么做,因为Bruce从没乱动过他的东西,这让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寻找。他把摸索的范围扩大到各种家具与地板之间的空隙,决定要是这一次还找不到他就下楼去买新的。
但是它能去哪儿。Brandon压低身子眼睛从书架下面扫过,然后转向另一边去摸索咖啡桌下面。他找到了Bruce之前抱怨说不见的便利贴,还有一根胶棒,大概都是警探整理资料时需要的文具,可那盒纸巾依旧不见踪影。他只能去翻翻沙发下面碰运气了,Brandon蹲得腿有点酸,干脆半跪在地板上伸手把Bruce的收纳箱抽出来。沙发下面并排放着两个收纳箱,一个是Bruce新买的一个是他之前借给Bruce的,他并不是故意偷看,只是透明的箱子被人拿在手上里面放了什么都是一览无余的。小号箱子里放着Bruce常用的杂物,最显眼的除了一卷莫名其妙出现在纸币之间的深红色领带,就是那两个橙色的药瓶了。他应该放下箱子去找那盒该死的湿纸巾,但那两个橙色药瓶实在是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Bruce显然是随手把它们收进箱子的,不过隔着透明的盖子能看到药瓶上的日期,毫无疑问这是两天前刚被拿回来的,不是被Bruce洒了的那瓶。里面的药装得也很满,他稍微倾斜一下箱子的角度就能看到里面滚动的药片,也印证了这的确是Bruce新买回来的药。
Bruce忘了把它们带在身上。
没有许可别动别人的东西,除了Sissy大多数成年人都明白这个规矩,而Brandon也知道自己现在正在打开收纳箱的盖子破坏这个规矩。他只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日期,或许这是Bruce之前剩下的,只是确认一下……Bruce或许需要别人帮他这么做。
毕竟那实在算不上什么愉快的记忆,他指推开浴室看见被扔在地上的空药瓶和扫一眼就能看见的散落在马桶后面的药片,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若有似无的酸味。他不是个胃部经常不适的人,但Sissy有段时间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吐在洗手池或者马桶里,然后哭着打电话叫他来看看快死了的妹妹,所以这种酸味对他来说算不得陌生。
而且这也不是Bruce第一次在浴室里呕吐,上一次的原因是药物副作用,他还记得这个理由,因为Bruce吐得足够骇人,副作用这种说辞也很可信。
但加上空药瓶和洒在地上的药总会让人觉得更加不妙,尤其在Bruce刚刚经历了……某件事情之后。那股酸味不仅让他想到了Bruce呕吐时沙哑而响亮的声音,还有一种震颤感,从他左边的肩膀上穿过来灌进他的耳朵,和着那痛苦的声响一起鼓动他的耳膜,叫先是整个耳廓发热,然后蔓延到脑后。
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打那个电话,而打不通它让那种密集的鼓噪变得吵闹,从敲击耳膜变成敲击他的脑子,让人烦躁眩晕又无法摆脱,除非电话被接起来。于是他就一边捡拾着那些潮湿的药片一边反复按屏幕上那个“Bruce”,从浴室走到厨房又回来,然后空着手继续打。他几乎忘了自己在浴室里也有个小号的垃圾桶,专注于屏幕上那个反复拒接他电话的号码,直到鼓噪声让他连嘴里都干巴巴的。
事实上他对于Bruce在哪儿一点主意都没有,所以他能去的也只有警察局。找警察报案说他们自己的警探丢了听上去蠢到极点,而从他上次去报案的经验来看那些坐办公室的警官们大概会先毫无兴趣地打开电脑听他说话做记录,然后听到是警探丢了之后瞪圆眼睛问他是不是来捣乱的。
他在做莫名其妙的幻想,因为现在他不打算报警也不打算和别人解释为什么一个空药瓶看上去令人不安。电话则是在他穿过一个路口后接通的,那边的声音响起来时带着他能预料到的犹豫,但那并不是Bruce的声音。“哪位?”最开始的声音有些含糊,不过听着出来对方没打算假扮Bruce:“你找Bruce?”
“他的手机不在他身边?”
“你是哪位?”对面的语气很快变得笃定起来,“我是他的同事,电话一直响我就接了,他的手机就放在他的桌子上,不过他人不在警察局。”
“你们见过他吗?”他瞥过迎面而来的路人,走到人行道的另一边贴着那些商户的橱窗避开可能的麻烦。
“上午他和我们在一起,下午他的假期就算正式开始了,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你是他朋友?”
又一个红灯,他收住步子停在路边,回答对方的问题:“对,我是他的朋友。”
那个姓Thomas的警探相当擅长安抚别人情绪的同时从别人嘴里套来实话,“有道理,我知道他的心理评估被推迟了,理由似乎就是最近的突发事件,”这位听着绝对不比Bruce缺乏经验的警探在他继续迈步向前的时候说道,语速不快不慢,“不过Bruce看上去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或许你可以来警察局等他,毕竟他不可能整个下午都没发现自己忘带手机了?”
他踩在有点融化的积雪上,耳膜鼓动的节奏逐渐跟上Thomas说话的,这让他听不清Thomas具体的话,只能根据发音明显的那些词大概去猜意思。“我在路上,”然后他简单地回答道,“很快就到。”
“好的,我们可以在这儿等你,要是你能……”
Thomas的声音依旧那么慢条斯理,而他也不是故意要走神漏过那些没什么用的信息。他停在那儿是因为看到了他觉得眼熟的身影,而且那人还在朝着他的方向慢悠悠地走过来。
“等一下,”不过他也没让Bruce的同事等太久,“稍等。”
他故意朝右边走迎上那个人,而很快那个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干脆停在了路灯下面似乎打算避开迎面撞上这种事情。Brandon随之放慢脚步,同时开始思考如果对方突然扭头就跑该怎么办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不过他运气不差,对方只是站在那儿,像是好奇他到底想干什么一样,一直到他走到灯下。
“你怎么在这儿?”Bruce夹着烟抬头看他,脸上浮着困惑夹杂不耐烦的神色。
“……我找到他了,他现在就在警局外面。”
反复捶击他后脑勺的噪音在Bruce拧起眉毛听他说话的时候像新鲜啤酒的泡沫一样逐渐消失,他放下手机,隔着口袋触碰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塞进去的空药瓶。融化又冻成冰渣的雪随着他迈步的动作发出被碾碎的喀拉声,而Bruce仍然抬头看着他,带着一身烟味。
收纳箱随着他翻转手腕的动作重心向后偏,那两瓶药随之滑向了同一个方向发出药片相互撞击的声音,像是沙漏一样。这动静也让他回神,Brandon此刻才发觉自己着地的膝盖有些发麻,而那盒湿巾纸不在Bruce的收纳箱里,也不在沙发下面。
至于药瓶上的日期,确实是两天前。
他把箱子盖扣好,推着它回到原位,然后拿起咖啡桌上的手机朝窗边走去。
我挺好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药……哦,我是忘了。是在收纳箱里?先放在那儿吧,我看我这儿……还有点剩的。
Bruce听上去像是感冒了,但警探说自己只是睡着之前喝了点酒。“这屋子太他妈冷了,”Bruce缓慢恢复常见的那种抱怨语气时吸了吸鼻子,“暖气好像坏了,我去叫人来修。”
维修工绝对已经下班了,Bruce看一眼天色也会知道,而Brandon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盒突然出现在杂物盘旁边又被他放在咖啡桌上的湿纸巾不知道该不该提醒Bruce这一点。或许没必要,Bruce听上去只是随口找了个由头掩盖自己声音古怪的真实原因,他话太多听着会不识趣。而且Bruce似乎和他一样察觉到了这个转移话题的办法不高明,很快又补上一句:“至少先去趟前台问问。”
他觉得自己可以挂电话了,毕竟他只是来告诉Bruce药被忘在了他的公寓里这件事的。
“我找到我的……其他药瓶了,”他这么想着的时候Bruce那边传来了拉抽屉的声音,“里面还剩不少。”
那是Bruce的床头柜,他不会忘了这个吱呀声,听上去就知道是个拼得不太结实的二手家具,他在那儿过夜的时候为了翻找安全套就弄出过类似的动静。
“好。”于是他说,并且准备再随便扯点什么就挂断。
Bruce则有点唐突地又换了新话题拖慢了他的节奏:“我周日就回去。”
他倒也没觉得Bruce会不回来,说实在的。
“好,”他答道,眼睛依旧停在那盒塌了一个角的纸巾上,“我那天应该得出门。”
他现在就可以给Sissy打电话约着周日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这不算说谎,虽然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哎,”Bruce没察觉到异样,顺着他的话应和道,“需要用车吗?”
他觉得自己嘴巴有点干,“大概不用,”不过这种干渴还不至于像鼻塞影响Bruce那样影响他,“去超市买东西而已。”
“那好。”Bruce轻咳了一声,然后合上了抽屉。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或许可以就这么挂掉,不过这件事也被Bruce抢先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警探带着依旧浓重的鼻音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得先去……洗个澡。”
所以你又不去前台了,他听着这句话自顾自地想,但嘴上依旧单调地重复着:“好。”
“回头见。”然后Bruce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又很快忍住了。
“回头见。”他答道,不过就在准备放下手机挂断的时候那边又传来了声音。“嘿,伙计,”那边先是像刚接通电话似的招呼了一声,顿了一会儿确定Brandon还没挂断后继续说道,“你还好吗?”
这是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因为直到Bruce问出这句话他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任何Bruce值得这么问的情况。这不得不让他安静了一会儿去回想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漏听了哪句话。
“没什么,”但他异常都没发觉,“为什么问这个?”
这次换Bruce沉默了,不过同样很快地警探就也回答了他的反问:“没什么,确实。回头见,伙计。”
他们挂了电话,那盒湿纸巾依旧呆在咖啡桌上,塌下的那一角还是塌着的。
显然是Bruce把它放在了杂物盘旁边,警探并不了解他平常会把湿纸巾固定放在咖啡桌上的习惯,或者警探知道,但是收拾完东西忘了把它放回去,而他在找的过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过杂物盘旁边的位置一眼。
这有点蠢,他俯身打开盒盖抽出一张去擦自己蹭上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记号笔墨水的小指,他从来没想过会在那个地方,可他不把纸巾放在那个地方不代表Bruce也不会。
柠檬味道的纸巾也没能帮他太多,那片乌黑的痕迹在擦过之后依旧留下了一点暗紫红色在皮肤上,而他已经被不知道哪儿来的橘子味吸引力注意力。不是烂橘子味,就是超市里的普通橘子泛出的那种味道,掺杂在柠檬香精制造的气味里。当然不能排除这是Bruce的信息素被稀释过后留在某个地方上搞出来的,但他好像对这种味道暂时没什么过多感觉。Brandon把脏了的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厨房的垃圾桶,思考着不需要窝在卧室也不需要加班的晚上能做点什么。色情碟片被他扔得差不多了,而很遗憾漏网的几张并不是今天他想看的:他不想看黑白配的肛交,或者群交派对,或者两个女O和一个男A一起户外性爱。
那些黑白动画放在他的书架上有年头了,自打他搬过来就在,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几年间他总会偶尔把它们拿出来看。动态的,色彩单调的,永远咧开嘴笑着的动画片人物们在奇妙的音效和音乐里做着滑稽的动作,然后弄出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真正在路上遇见的场景。他不能说多么喜欢这个,但是他喜欢看这个时耳朵和脑子被灌满的感觉。
所以他还是打开了塑料盒把那张标着卡通片标题而不是带着紫红色标识的碟片拿出来放进机器播放,然后挪了沙发的位置正对着那个又算显示器又算电视的屏幕坐好。他的储物柜里好像还有没拆封的袋装爆米花,Bruce买来吃剩下的,但他不想站起来去把它塞进微波炉再拿过来。
谁知道警探是靠它打发看什么东西的时间,他只是偶尔能在卧室里听见嚼爆米花的喀嚓声,从来没见Bruce一个人看电影。
这张碟片刻录的是贝蒂小姐*的故事,她站在看着比她还高的压缩气瓶旁边,把一个带面罩的管子塞进一个看上去应该是男性角色的家伙的嘴里。压缩气瓶上标着笑气,那个男角色也真的笑得在地上直打滚,而贝蒂小姐在气瓶旁边举起双手扭动着身子,屁股和大腿都在晃。她被画得腰很细,屁股和大腿不成比例的粗,而小腿和脚又纤细了回来,像只花瓶,不过此刻的贝蒂小姐倒是并不介意别人如何审视她的身材,正发出着又像惊呼又像唱歌的声音,然后又因为笑气泄漏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大腿真的很粗,某种联想像根线一样把贝蒂小姐和某些记忆连在一起。他见过Bruce洗澡,不止一次,也见过Bruce什么都不穿躺在他床上的样子:Bruce的大腿很粗,而小腿线条在膝盖以下不可思议地收得很紧,脚踝更是如此。
这个角色在1932年之前是条长了人的身子的狗。
贝蒂小姐的这个故事快结束了,尽管他不知道是不是笑气让她一直扭屁股。一度消失的干渴又出现在他舌头上,叫他赶快站起来去喝杯水,并且要是他不这么做舌头就会彻底黏在上腭上。
于是他站起来去了浴室,尽管脑子里伴随着粗糙的动画音乐响起的声音在提醒他“去厨房”。他没像平时一样随手关上门,专心地抬头去找自己摆在架子上的漱口杯,Bruce没动浴室里的东西,他没费力气就看到了和自己的牙膏以及剃须啫喱并排放着的杯子。
下面一排是Bruce的东西,不过剃须啫喱换成了一瓶大号的发胶,超市里常见的牌子。Bruce总是用这个牌子,无论瓶子尺寸怎么变,永远都是一样的配方,气味也是一样的,混杂在Bruce外套的烟味和信息素里的那种,让人会误以为是Bruce自己身上来的。
他把手放低了点拿起那瓶摸着有点滑腻的发胶凑到鼻子下面去看,但那股味道比配方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更快地让大脑工作起来。
Bruce的气味,不仅仅是烂橘子,还有发胶和洗脸用的香皂。
他并不真的想知道发胶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但混合着烂橘子味他乐意把它凑近点儿闻一闻。像某种男士护肤品的香味,他终于回想起曾经用过的某一种洗面奶,不过当然是排除烂橘子味之后的。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瓶盖周围同样泛着香气的凝结的白色污垢,循着水渍干燥后留下的印记把喷雾瓶放回原位。
他还是口渴,但来自下腹的鼓胀感觉提醒着他为什么刚才念着“去厨房”的声音会消失,Brandon看了眼镜子下缘附近的椭圆形状的痕迹,走到马桶边把阴茎从平角裤里掏出来。尿意好像就是他停在架子前时积累起来的,Brandon盯着马桶里他弄出来的水波,脑子并没有真的在转,因为他的鼻子里还都是那股味道。
冲水的时候一缕头发从他头顶上滑了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Brandon暂时没处于工作状态的大脑允许了他用刚碰过老二的手把它捋回去,只不过他的脑子显然对于那股味道的存留时间有个准确的判断。
他的手划过脸时烂橘子和发胶的味道直接钻进了他的鼻子,而他能分辨出来现在它还带着一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也就是他自己的味道。
他理了两次才把头发收拾好,而他的老二就那么垂在内裤外面,等他把自己塞回去。
Brandon抬起头,想再一次确认镜子上的痕迹到底是什么弄出来的,以及他需不需要提醒Bruce刷牙的时候动作小点,但他现在不扭头的话只能看见漱口杯,牙刷,剃须啫喱,还有发胶。
而且Bruce有和贝蒂小姐一样大的屁股,一样粗的大腿根。以及,贝蒂小姐1932年之前是条狗。
沾了发胶的烂橘子蹭过了他鼻尖,那股味道现在开始挥之不去了。他垂下手握住自己的老二,继续观察一片平静的马桶,嗅着因为呼吸忽近忽远的廉价味道逐渐加重撸动包皮的力度。龟头很快随着这种重复动作暴露在空气中,而马桶里的水似乎也因为他摇晃了起来。
贝蒂小姐依旧靠着自动播放下一集的功能在客厅唱歌似的重复大家听得懂但没人觉得合理的拟声词,而Bruce有和她一样不该那么细的小腿和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