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bble pop

如果是16岁的Dominic,他大概不会给自己剃一个光头。
“你这个发型蠢透了。”中学生Dominic对Cedrick这么说,躺在床上嚼自己的泡泡糖。
“你他妈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铰下来腌泡菜。”
他的哥哥懊恼地拿起Dominic挂在衣架上的棒球帽扣在头上,好挡住自己光秃秃的头顶。
Dominic笑起来,吹起又一个巨大的粉红色泡泡,然后用力抿嘴唇挤爆它。“你要是再敢在家吹泡泡糖,”他的哥哥走过来把床头的摇滚乐杂志按在他脸上,“那小心点你的头发。”
“怎么了,”Dominic枕着手,假装自己能透过杂志欣赏天花板上的可乐污渍,“可是你在我吹泡泡的时候主动凑过来的。”
Dominic在几十年后也没有荒废自己的绝技,用嘴唇让泡泡糖定时爆破,但是显然没什么人知道这个——毕竟他的同事换了一批又一批,还没有哪个倒霉蛋中大奖可以亲自体验一下成为Cedrick的感觉。
其实Dominic这几年也很少嚼泡泡糖了,它们太甜,又很少放在成年人经常光顾的货架上,大多数时间Dominic只能买薄荷味的口香糖代替一下,时间久了Elias和Marius都以为他只喜欢吃薄荷味的口香糖,所以每次去超市都会替他买上两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去超市的时候,他才能假装路过那些零食架子,然后假装成一个为小侄女买礼物的好叔叔弯腰从货架上选一盒果味球状泡泡糖。Dominic会把它藏在自己的卧室里,然后一个人看购物广告或者地狱厨房的时候拿出两粒一起嚼,对着天花板吹一个巨大的泡泡。
然而,当Marius隔三岔五搬进他的卧室后他只能把自己的宝藏塞进更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继续嚼那些薄荷口香糖……Dominic开始痛恨薄荷,草莓和覆盆子才是最可爱的口味。
“明天晚上我们打算去喝一杯,你要去吗?”
Marius一边换睡衣一边问。
“什么时候?”
Dominic放下购物广告,摸了摸自己头上那道伤疤,不知道是不是那附近要长新头发了,他觉得有点痒。这段故事你们都知道,他最后还是去剃了一个光头,不是因为粘上了洗不掉的泡泡糖,而是为了职业、任务,或者说使命。
打住,Dominic在让自己反胃之前停下,摸了摸扎手的下巴,假装在思考家庭装洗发水是不是够划算。
“下班之后,”Marius拍拍睡衣裤子,“工程师之夜。”
Dominic继续看果汁的促销信息:“我又不是工程师。”
“我们欢迎随行家属,有免费披萨和汉堡。”Marius掀开被子躺下。
Dominic看了眼电子钟,确实该睡觉了,为了明天能早起。“把Elias带过去吧,我想在家清净清净。”他放下广告,走进浴室对着镜子观察那道隐藏在短发下的伤疤。“而且明天有一场比赛,”他继续为自己找借口,“我要看直播。”
“好吧。”Marius看上去有些遗憾,他靠着床头点了几下手机屏幕:“我问问Elias。”
Dominic确定自己头皮上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关掉浴室灯,躺在Marius旁边,一边想着家庭装洗发水一边闭上眼睛。
“晚安。”他说。
“晚安,Dominic。”Marius为他关上灯,然后亲他的嘴唇,“你忘了晚安吻。”
Dominic决定不睁开眼睛:“你的头发该剪了。”
“是吗?”Marius向被窝里蹭,连带着床垫颤动几下,“那我周末去剪短。”
第二天下班后整个房子里空无一人,Dominic终于实现了他的梦想:躺在沙发上一口气嚼三颗球型泡泡糖。电视里的比赛很热闹,Dominic举起Elias放在咖啡桌上的体育杂志翻找广告欣赏。他反复吹着泡泡,在它们离杂志只有几毫米的时候再收回来咬破。其乐无穷,Dominic看了眼窗外的黄昏,决定再吹一个大泡泡就去给自己热点微波炉食品做晚饭。
没人会发现他的秘密,Dominic这么想着,开始了自己大工程,他咀嚼几下那块柔软的胶状糖,用舌头抵住它,直到它包裹住舌尖,然后开始吹气。
他把它吹得很大,甚至阻碍了他看电视的视线,也许再有一点就能破掉他高中时的记录,Dominic继续向粉红色的球里吹气。
就连开门声也无法阻止他,他马拉松队伍里的第一名一样,绝不可能在离终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Dominic?”
是Marius。
现在咬破它也来不及了,Dominic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不想成为Cedrick的笑柄。
“老天,”Marius收起钥匙走进来,“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Dominic挑挑眉毛,含着这块巨大的泡泡糖一言不发。
“这可比Olivier厉害多了。”
Marius站在沙发边观察快和Dominic脸一样大的泡泡。
“你要愿意去派对上表演一下这个多棒。”
Marius弯腰,眼睛越过泡泡注视Dominic的眼睛,说道:“要不要去,工程师之夜?”
他感受到了泡泡形状发生了变化,Marius靠得太近了,嘴唇贴在了泡泡的另一边。虽然他们早就接过吻了,而且Dominic也不为这个感到羞赧,但眼下这个姿势显然有点危险。
“比赛我们明天可以一起看转播,怎么样,嗯?”
Dominic眯起眼睛看着垂在Marius额头前的头发——它们真的太长了。
哦,头发,Cedrick怎么说得来着?
“小心点你的头发”,他的哥哥咬牙切齿地样子他还记得。
于是Dominic用力抿紧嘴唇。

没人知道Marius为什么剃了光头,事实上,大家在他摘下头盔和面罩之前甚至没发现这件事,演习前他一整天都戴着Dominic的棒球帽。

社交网络服务(Social Networking Service)

柚子味的洗手液在Seamus抬起手捂住脸颊时会飘进他的鼻子里。
“Mark昨天和老爹视频聊天来着,你想看看吗?”James拿出手机凑到Seamus杯子旁边:“我把它全程录下来了。”
“不用,谢谢。”Seamus捏着吸管搅了搅草莓奶昔,嘬了一口之后说道:“我能回家了吗。”
James拿起酒杯碰他的杯口,说道:“可以,但我也可以再请你一杯奶昔或者果汁。”
Seamus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抢过James的杯子,把最后一口威士忌倒进嘴里。
“我想回家,你在这继续呆着吧。”他说,忽略James撇嘴的样子,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从钱包里摸出足够一杯奶昔的钱压在杯子下面。“我和你一起回去。”James捧着细长的杯子咕噜咕噜喝掉剩下的一半草莓奶昔,也掏出钱包:“保持心情愉悦,Seamus。”
他们一起坐最后一班地铁回家,James想模仿隔壁的情侣挽住Seamus的胳膊,不过这个主意被装聋作哑的Seamus原封不动推了回去。“今天可是情人节,你却在喝闷酒。”James抬起左脚试着搭在前面的椅子上,说道:“为什么不给Mark打电话呢,一定比苏格兰威士忌管用。”
“喝酒的是你,”Seamus按住他的膝盖让他坐好,“安静点,坐好。”
James把腿收回来,屁股向后蹭了蹭坐直,说道:“那就是喝闷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算我求你,”Seamus看着窗外车站座椅上的人说,“安静一会儿。”
James最近搬到了Seamus公寓两条街外的地方,这让他们有了更多的共处时间,这对现在的Seamus来说就是有更多的烦恼。
“让我进去坐一会儿,Seamus,我觉得我喝醉了。”
James撑着门蹭进屋,然后转身替Seamus关门合上门扣,脱了鞋跟着Seamus走进去。
“你就喝了一杯威士忌,还兑了水。”Seamus把围巾挂在衣架上,发出类似嘲笑的哼声。
“苏格兰人对兑水喝威士忌的伦敦门外汉有意见了,”James坐在沙发上,拿起咖啡桌上的碟片端详,“但是我酒量下降得厉害,Seamus,行行好。”
Seamus给他一杯水,扫了一眼他的脸,说道:“我要睡觉了。”
“晚安,Seamus,醒了酒我就回家。”
Seamus没忘了把卧室门反锁,他躺在床上,发现James给他发来了一段视频。那是他们刚才谈论过的视频聊天文件,他想把它删了,但是停在那里的三角形按钮又提示着他应该点开看看。否则你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个声音这么对他说。
“嗨,Mark,情况如何。”
老爷子一如既往地只露了一个额头在视窗里,而Mark也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一边低头吃东西一边回答问题。
“我挺好的,骨折不严重。”
Mark咬一口面包,像只兔子一样咀嚼了半分钟后回答下一个问题:“四周后我就能回去。”
Seamus暂停视频,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看着那帧画面。Mark大口吃东西的样子算不上赏心悦目,而且Seamus看着他朝着四个方向歪斜的头发就知道他早上没洗澡。Seamus让视频继续播放,看着Mark放下面包片,拿起笔在便笺上胡写乱画——Seamus确定他在胡写乱画,尽管视频模糊得看不出他到底画了什么。可能是老爷子的脑门,Seamus把手机倒过来观察,再正过来暂停看Mark的脸。
Mark垂着眼皮,左手撑着脸,嘴巴被扯成一条线,这是不耐烦还是心不在焉,Seamus忍不住猜,他盯着Mark的眉毛回想Mark坐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还有那些画在他本子上意义不明的涂鸦。
“你听见我在说什么了吗,Mark?”Mike提高声音。
Seamus忍不住坐直身体。“我听见了,”Mark的眉毛变回放松的状态,抬起眼睛看着摄像头,“享受假期,好的。”
Seamus再按下暂停键,向后靠在枕头上,注视着Mark的表情,歪了歪头不经意地模仿起年轻人嘴角微微下垂的样子。

2.

Seamus睡醒时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他昨天晚上忘了充电。
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他从床上爬起来,为手机充上电,然后开始换衣服。希望James没有把外面弄得一团糟,Seamus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撇嘴,在心里无声地抱怨着这个混蛋。他拿起牙刷时才察觉到自己开始变得像Mark一样刻薄,在对待James这件事情上。
不要再想这个了。Seamus加快刷牙的速度,然后吐掉那些薄荷味的泡沫,漱口。当他仰起头时天花板上的淡黄色痕迹提醒他应该去给物业打个电话让他们去敲楼上的门检查一下是不是有漏水的情况。战前建筑,Seamus脑子里蹦出这个词,立刻联想到Mark穿着睡裤光脚蜷缩在床上的样子,“战前建筑,”年轻人陷在枕头里,双手被键盘粘着,“虽然没有那么老,但我想至少是七十年代的产物。”
“我喜欢它,”Seamus当时也是这样站在镜子前说,“除了石棉,一切都很好。”
够了,Seamus把毛巾丢到镜子上,不许再想Mark。
至于石棉,但愿这个冬天它能发挥点除了致癌以外的作用。
“早上好。”Seamus冲完澡之后打开自己的房门,观察沙发上的James是否还在睡觉。James没有,而且看上去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早上好,Seamus。”小个子缩在沙发的一角,膝盖上披着自己的大衣,手里抓着一块菠萝。James吸了吸鼻子:“我看了一晚上你的收藏,Seamus,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看《真爱至上》。真好,Seamus,你有如此优秀的收藏眼光。”
James声音听上去有点哑,尽管他不停咀嚼着菠萝,但还是能听出来,再加上他不停吸鼻子的动作,Seamus很难不去怀疑James到底一个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Seamus走进厨房给自己泡茶,“你是没有经历过圣诞节还是怎么样。”
“圣诞节与爱情无关,好Seamus。”James擤鼻子,发出一阵尖锐的噪音,“但是这些故事……哦,我爱它们。”
Seamus揉自己的脸,他不指望James能少重复几遍“爱”这个字。“要喝茶吗?”他问,打开冰箱门寻找能吃的东西做早餐,“来一杯驱驱寒。”
James拉长哭腔说道:“那再好不过了,不过Seamus,你很清楚我并不是因为感冒而鼻塞。”
“这有什么关系吗,”Seamus关上冰箱门打开橱柜,避开Mark的杯子拿出专门招待客人用的瓷杯,“无论如何你都可以喝一杯茶。”
“说得好。”James拿起另一块菠萝啃起来,安静了一会儿后又说道:“我喜欢这部电影。”
Seamus把茶杯放在切成长条的菠萝旁边,有点庆幸James没有把自己的厨房搞得一团糟。“说真的,你从来没看过《真爱至上》?”Seamus把抱枕丢到长沙发上,坐在他对面。
“有知名度的东西不代表每个人都真的了解,Seamus,电影也从来不是我的圣诞节必备活动,你知道……平安夜我一般都在帮我妈妈烤蛋糕。”
James再抽出一张纸,蹭了蹭发红的鼻头,咬了一大口菠萝。“无声的告白*,你已经看到那里了对吧,”他说,声音因为鼻塞更低沉,“爱情,的确如此**。”
Seamus对这话的真实性保留怀疑,不过他决定换个话题以避免更尴尬的情感剖析环节,比如James其实也希望首相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加入自己的家庭聚会之类的***。“冰箱里没有吃的了,”Seamus端起茶杯说,“我打算出去吃,你呢。”
“那当然是和你一起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James把菠萝皮丢进垃圾桶,清清嗓子说道:“我饿死了。”
“你吃了一整个菠萝,James。”
“水果并不能填饱肚子,对我来说。”
难道你不是翻遍了冰箱,Seamus本来想这么说,但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这不是我的菠萝,”他喝一口茶,看着James问,“你从哪搞来的?”
“你家门口****。”James拿起酒精湿巾擦擦咖啡桌,“你刚进屋不久我想去再买点酒,我知道你的备用钥匙就在鞋柜下面……我去开门就发现了它,被放在你门口。”
Seamus夺过那张湿巾阻止James用它擤鼻涕,“但愿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递给James一张纸巾,“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洗胃。”
“没必要,Seamus,一顿早餐就能让我好起来。”
Seamus一点都不意外,事实上他很希望James和他一起出门,因为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和自己幻想的Mark一起面对面吃烤豆子了。
“你和Mark一定一起看过,对吧?”
James拿着菜单问,只在Seamus的视线里露出一个头顶。
“什么?”
“电影,”James假装不动声色地吸鼻子,然后打了一个嗝,“你不是说这是圣诞节电影吗?”
Seamus低头看自己的菜单,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虽然答案是肯定的,他和Mark去年在一起过了一个二人圣诞节,一边吃着超市里买来的饼干一边看了《真爱至上》。
“不算太差,”Mark盖着毯子半躺在沙发上,“但不可能是真的。”
Seamus当时亲吻他的额头,捏着饼干说道:“没错,但这是圣诞节电影。”
“烤土豆还是烤西红柿。”
Seamus打断哼歌的James,唐突地转移话题。
“烤西红柿。”James说,继续哼着曲调:“我和Mark的口味一样。”
“好的,”Seamus放下菜单对服务生说,“两份配餐都要烤土豆。”

3.

Seamus的手机一上午都没动静了。
通常在他休假的时候那个假期专用手机每个小时都会有一些流量使用变化,Mark在手机放了一个监控程序,可以借着这个来判断Seamus在干什么:比如youtube流量使用变大时,Seamus多半在租电影看。
这是Seamus默许的,当时Mark只想测试自己代码是否能正常工作,他答应过如果成功就把它从Seamus的手机里删掉,不过时间过了太久,他们两个都这个事忘掉了。如果不是回家休息,Mark也不会想起来重新启动这个程序做点什么。
暂且抛开这些题外话——今天早上Seamus的手机格外安静,Mark来回刷新着那个监测软件的数据,但是流量变化始终是0。也许Seamus忘记带手机了,Mark继续吃着那带面包想,他半躺在沙发上,把头靠在满是褶皱的垫子上,关掉那个界面,继续自己的工作。打着石膏的位置已经不那么疼了,但医生嘱咐他好好继续躺上两周。
“你想出去转转吗,Mark?”
他的母亲在厨房里问,水池里的水声还响个不停。
“我自己出去。”Mark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露在石膏外面的脚趾动了动。
来拜访他们的远方表亲把他放在轮椅上,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家门前的单行道。电动轮椅很省力,Mark很快就靠着它到了三条街外面的公园。他没有把电脑带出来,不过倒是准备了两袋谷物在背包里。这是表亲的小女儿送给他的,“那个小公园里有鸽子,”她说,“你可以喂它们。”
而在这之前Mark甚至不知道这里有个公园。
Mark在去上大学之前一直住在这里,由此可见他确实不是什么社交动物,在他离开约克郡之前,家是他唯一会进行社交的地方。
他认识Seamus之后频繁地去过一个离合租公寓很近的公园,那里有一架铜铸的钢琴,他们休假时会一起去那走走,如果不下雨就在钢琴那里坐一会儿。Mark喜欢坐在钢琴盖上,Seamus一般会坐在铜质琴凳上。
“有点冷。”去年十二月他们在下雪之前他们最后一次光顾那里,Seamus在坐下时这么说。
“确实。”Mark把手插在口袋里,双脚悬着。
“想听什么曲子,先生?”Seamus有模有样地把双手放在琴键上。
“你会弹钢琴?”
Seamus摇头,把手收回来,说道:“反正这是假钢琴,正好配一个假钢琴师。”
Mark看一眼那些生了铜锈的琴键,答道:“有道理。”
“过来,小男孩。”
Mark转头看向Seamus,然后随着Seamus招手的动作俯下身子。
【座位需预定】
Mark看了眼带着墨绿色挡雨棚的联排桌椅,把轮椅停在草坪旁边,然后拆开一袋玉米粒,抓了一把往草坪中央撒。鸽子像是装了雷达一样立刻锁定玉米粒的位置,降落在草坪上。Mark把塑料袋放在大腿上,拿出手机继续刷新那个软件查看Seamus的手机流量使用情况是否发生了变化。仍然是0,Mark用食指点了两次刷新的按钮,确认程序没有出现问题之后关掉它。Seamus把手机落在了家里,Mark敢肯定。他又抓了一把玉米丢向草坪,然后看着那些胖得出奇的鸽子发呆。其中一只顺着散落的玉米粒踱步到他脚边,歪着头看他,Mark知道它盯上了自己的玉米粒,他也歪头看着鸽子,等着它主动放弃。
但鸽子的耐力比他想得要更好,它拍了拍翅膀,还是歪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Mark的手机响了,他不得不收回视线,低头解锁手机屏幕,打开snapchat。
James发来了一张图片,是两杯加冰的粉红色柠檬水。
毫无疑问,靠近镜头的那只手是James的,而离镜头远的那只是Seamus的手。
Mark不会认错那些伤疤。
鸽子还是没有离开,Mark这下相信就连鸟都有像James一样难搞的类型,他删掉那张照片,把James放进黑名单,然后抖抖那袋玉米,把它们都撒在自己脚边的草地里。
“过来,小男孩。”
Mark俯下身子,双手支撑着冰凉的铜钢琴。
“圣诞节快乐。”
Seamus仰头亲吻他,让他的下巴陷在温暖的羊毛围巾里。

4.

如果不是Seamus实在渴得受不了,他绝对不出去。
James还赖在他的客厅里,完全没有透露出任何想回自己住的意思。假期已经过半了,Seamus要是还不能想个办法摆脱他,那接下来的两天也会充满痛苦。Seamus意思是,他只是想自由自在地在客厅里穿着睡衣吃爆米花,也许再开上一瓶啤酒伴他度过一部三个小时的老电影。一个沙发客表面上看起来不会造成什么不便,但实际上肯定没这么简单,光是浴室和厨房的使用问题就让人头疼——更何况他的沙发客可不是普通的沙发客,是James。
Seamus受够了一回到家就只能躲进卧室,拿着手机刷youtube上的几分钟一个的科普视频,还要时刻提防着想溜进卧室的James。他怀念独居生活,也有点想念安静的Mark。
外面的吸尘器声响加剧了这种想念,Seamus深呼吸,穿上一件棉T恤后拉开门走出去。“晚上好,Seamus。”James单手推着吸尘器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看样子打算把整个房间都打扫一遍。“你不用干这个,”Seamus快步走进厨房,“我休假结束之前会自己打扫的。”
James好像没听见,他跟着电视里的mv哼歌,吸尘器有节奏地前后挪动。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本来该变得一蹶不振,但谁能想到我却越挫越勇……”
“JAMES。”
Seamus敲了敲门框,提高音量说道。
“哦,Seamus。”James回头看他:“喜欢我的发型?哦,谢谢,我刚做的。”
Seamus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把电视静音:“我说你不用特意打扫客厅,假期结束之前我会打扫的。”
James停止唱歌,关闭吸尘器,用正常的语调回答道:“我只是闲得无聊,Seamus。”
Seamus把水咽下去,继续让电视正常播放。“就这个?”他说,还是降低了电视音量,“你可以回去把你自己家打扫一下。”
“这个假期我不打算回去了,”James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不然就像你说的,我还要打扫我自己的公寓。”
Seamus靠着沙发看他:“我说过同意你继续住在这?”
James继续自己的吸尘工作:“我会帮你把外面的洗手间也打扫了,Seamus。”
好吧,也许没那么糟糕,Seamus在James戴着吸尘器钻进洗手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他坐在沙发上,把James的被子挪到一边。沙发下有一沓碟片,那是Mark放的:Mark从Seamus的收藏里选了几部自己非常想看的,一起放在沙发下面是为了方便随时拿来看。Seamus翻看它们,里面大多是一些动作片和谍战片,Mark在搬进来之前似乎并不怎么看电影,Seamus发现这个清单里大多是些很常见的电影,比如近几年的007,谍影重重,还有少数派报告这种有名气的老电影。小男孩Mark,Seamus脑子里冒出这个词,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又意识到了不对劲,咳了一声之后专注地埋头翻碟片。
还有玩具总动员和头脑特工队,Seamus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这些电影,也许是别人送的,他还记得去年他回家过圣诞节自己的侄女送给自己就是海洋奇缘的DVD。Seamus想象Mark看海洋奇缘的样子——他一定会拧着眉毛一言不发,手里还要捧着一杯橙汁。确实是小男孩,Seamus觉得那样子和自己看电影的侄女没有区别。
他又笑起来,完全没察觉到James已经整理完了房间朝他走过来。
“想看电影?”
James坐在“自己”的沙发上,凑过来看Seamus手里的碟片。
“嘿……”
Seamus想躲开,但还是被James窥探到了自己手中那张碟面的封面
“恋恋笔记本……我得说,Seamus,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Boba as topping


 Caramel milk tea

Gilles觉得自己右手臂发麻。
这可能是因为他长时间用它扶着水管和Gustave屁股才会变成这样。他确实该歇一会儿了,不过得等到忙完眼下的事情才行。Gilles把手掌贴在Gustave袒露在衬衫外面的小腹上,把他向后拽了拽,然后顺着这个动作把阴茎完全顶进他的屁股里。
Gustave张开嘴发出短促的呻吟,用力握住洗手台的边缘。他紧张得浑身发抖,包括屁股也和大腿一起颤抖着。医生小幅度地向后退,想躲开冰凉的洗手台,而Gilles领会到了这意图,让自己除了温度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手向下滑,紧贴着Gustave的大腿内侧,让它向自己靠。
这同时减轻了两个人的压力,Gustave不必再担心自己的敏感部位会撞在洗手台的橱柜上,而Gilles也可以放松自己的手臂肌肉。Gilles向后退了点,再缓慢插进去。他的黑T恤上沾满了修水管时迸溅出来的热水,现在还多了点润滑液在衣摆上,他们临时起意的亲热行为浪费了大半支润滑液,Gustave的裤子也一团糟——不过没关系,等Gilles出去见Julien的时候他可以假装那些润滑液是新弄上去的水渍,而Gustave可以继续躲在房间里“调试水龙头”。
Gilles松垮的牛仔裤垂在屁股以下的地方,金属皮带扣随着他抽插的动作轻轻拍打着Gustave的大腿。医生的腿因此泛红发热,Gilles把手从内侧潮湿的地方向外挪,掐住那块被反复虐待的皮肤,然后稍微提起Gustave滑落的西装裤挡住它。
Gustave低下头,松开一只手去抓Gilles扶在自己大腿上的手。
“Gilles……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了,试试看水龙头!”
Gilles抽出手握住Gustave的,让西装裤滑了下去。
“试试水龙头,”Gilles放慢速度,凑到Gustave耳边说道,“别让Julien等太久。”
说完他把医生的手放在水龙头上,等待Gustave拧开水龙头。
医生停顿一下,深呼吸后拧开水龙头。
Gilles亲吻他的脸颊,提高声音说道:“我想已经没问题了,Julien。”


Melting cheesecake

Seamus和Mark在百货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里进行着枯燥而漫长的等待。
如果他们没有临时决定接吻的话,等待Mike和James的过程确实是无聊极了。他们本来就那么坐着,车是熄火状态,连广播也没得听。Seamus玩着自己的手机,一个简单的扑克游戏,和Windows过去那种不收费的自带游戏差不多。Mark也在玩手机,不过显然是更高级的小玩意儿。
过了一会儿等Seamus再回头时,他看见Mark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根橙色的棒棒糖,在利索地剥了糖纸后吃了起来。
“什么口味的?”
Seamus点击“退出游戏”的按钮,看着Mark吮吸糖果的嘴唇问。
“橘子。”Mark回答,嘴唇包裹住糖球,舌头抵住它舔了一口。
“橘子,”Seamus嘀咕着重复道,“不错,我也喜欢橘子味。”
于是Mark把棒棒糖递给Seamus,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手机。
他们因为这个接吻,而之后Seamus又把棒棒糖送到Mark嘴边,确定那双嘴唇沾满了甜蜜滋味之后再重新品尝。那根棒棒糖贴在Mark的下巴上,Seamus戏弄他一样用球形硬糖撑起他的下巴,然后贴心地舔掉那些糖浆。
他们借着这颗糖让亲吻向下蔓延到不合时宜的区域,Seamus解开Mark羽绒服下面的衬衫,而Mark左手捏着那只化了一半的糖,不停喘息着。Mark显然还想再吮吸一口淌着甜水的糖球,但轻咬着他腹部的牙齿和蹭过他皮肤的嘴唇比糖迷人百倍。
也许他们还有十分钟,二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可以好好打发一下,等Mike和James回来时除了糖纸什么都不会发现。


Apple pie (with cinnamon, of course)

她虽然瘦,但她可是吹得出泡泡*的女人。
这比喻烂透了,Dominga无数次看着镜子这么想,比她容易引起误会的名字**还要烂。
有个不成比例的屁股或许确实吸引人,她赤裸地站在镜子前,在警报响起之前灭掉自己的烟。这没什么可烦恼的,她拿起椅子上的浴巾走进浴室,与其思考这些不如思考如何不让邻居举报自己抽烟。
热水让她感到放松,就是流过她的屁股时会让她想起那些下流的目光。算不上苦恼,如果第一次会让人感到不自在,那么第五十次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会了该怎么利用这份下流。
Dominga拉开浴帘,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再次欣赏自己的裸体。她确实不够丰满,尽管从胸口到大腿的纹身挡住了凸起的肋骨线条,但如果你真的摸一摸就会发出同样的感叹:她可真够瘦的。
除了屁股,她侧过身子,研究自己结实又挺翘的屁股。完美的弧形,她不得不给自己打满分,尤其是在她踮起脚的时候。
过膝高跟靴如此适合她并非一个巧合,牛仔裤也是如此。
她抬起手抚摸自己对着镜子一侧的臀部,那上面有一个纹身,风格和她的其他纹身不太一样,是一个条形码,而粗细不一的竖条下面是一串数字,一个伪造的生日。
水溅得到处都是,Dominga重新拉上了浴帘。
这个纹身不够大所以不起眼,也没有机会裸露在外面,但她知道当她穿着过膝高跟靴和紧身牛仔裤时,你一定会用眼睛向她的屁股表达贪婪。如果你足够诚恳,她或许给你个机会让你脱下她的牛仔裤,再用下流的视线扫一扫它。

Stateroom

Gilles这次的同行旅客是位军医。

上一次他很幸运一个人独享了车厢,从蒙哥马利到新奥尔良一直没有人敲门进包厢。不过这一次他一上车就看到了自己包厢里坐着一位先生,显然这就是要和他一起度过一天半的铁路朋友。Gilles摘下帽子向这位看上去是混血的男士问好:“早上好,先生。”Gilles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沙发椅下面,帽子挂在油漆剥落的铁钩上,然后拍了拍黑色大衣上的灰尘坐下。“我叫Gilles,你呢?”

“Gustave。”

看报纸的先生视线越过报纸看向他,微笑着报上自己的名字。

“那么看来我们都是法国移民了,”Gilles看了眼还没完全变亮的天空,摘下自己手套说,“我来自波尔多。”

“巴黎。”Gustave似乎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他放低报纸,把它压在自己的腿上。“我在新奥尔良住了五年,战争结束后搬来的。”Gustave继续说,眼睛一直没离开Gilles的黑色三件套。“我是个医生。”他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

“幸会,”Gilles从大衣内兜里掏出钱包把车票放好,“我是做生意的,一些进口生意,因为会说法语所以被现在的合作伙伴拉来……经营小买卖。”

Gustave也穿了黑色的三件套,Gilles一进门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们两个在棕色调的包厢里像两尊铁制雕像一样。“我也住在新奥尔良,”Gilles并没有直白指出他们穿着上的巧合,“是个好地方,偶尔有种还在法国的感觉。”

“的确。”Gustave双手交叠,看着他用法语说道:“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它和法国全然不同。”

Gilles也用法语回答道:“那当然,法兰西无可复制。”

这话为他们找到了一种认同感。两个法国人坐在上锁的车厢里,用大多数美国人听不懂的语言交流——没人能提出反对意见,于是一个二人小团体几乎瞬间成立了。

“那么战争期间呢?”Gustave又问,“你在法国?”

Gilles点头:“参与了最后两年的战争。”

Gustave被这句话吸引了。“诺曼底登陆?”他问,双手交叠在一起,视线完全没有离开Gilles的脸。

“有幸参与了那场伟大的战役。”Gilles收好钱包。

Gustave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也在那场战役里。”

“那可就太巧了。”Gilles看着Gustave的棕色眼睛说。火车终于开动了,Gilles收回显得突兀的注视,扫了一眼窗外的站台,又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喝一杯。”

“葡萄酒?”Gustave挑起眉毛问。

“或者啤酒,”Gilles向后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座椅靠背,“我就是做葡萄酒生意的,和葡萄酒打交道久了总觉得它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有魅力。”

Gustave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皮面记事本,从胸兜里掏出钢笔。“这听上去可不像是小生意,我刚刚还在报纸上看见了一个葡萄酒广告。”他说,然后翻开本子开始查看写在上面的内容。“今天是……十六号。”他在一个条目下划了一笔,低声对Gilles说:“我回去之后就有个手术要做。”

Gilles看着他拿着记事本的手:“你曾经是军医?”

Gustave哼了一声表示他猜对了,然后合上本子说道:“沦陷时我在伦敦,所以顺理成章,我很快就加入了将军的军队。”

“原来如此。”Gilles看着从窗外掠过的农田,专注地欣赏了一会儿路边的牛之后说道:“感谢您对法兰西的付出。”

Gustave抬眼看他,微微皱着眉说:“我们都是为她而战的士兵,先生。”

“我的意思是,”Gilles坐直上半身,手指抚摸着袖口的扣子,“如果没有军医我恐怕活不到战争结束……我有理由相信当时负责照料我们的那位医生其实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所以我对任何军医都充满感激。”

Gustave笑了笑,又拿起自己的报纸。“这是我们的职责,”他展开报纸,继续阅读刚才没看完的新闻,“我们也同样感谢你们的英勇。”

Gilles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信纸和墨水,然后合上箱子。“那我们更应该一起喝一杯了。”Gilles说,把信纸摊开在箱子上写起信:“为了法兰西。”


“你是说你在火车上遇见了另一个巫师?”

Olivier单手展开报纸,另一只手从办公桌上拿起吞拿鱼罐头做的三明治,扒开油乎乎的包装纸咬了一口。“我是说……”他费劲地咀嚼,抖了抖报纸头版把它翻过去,“这可真够巧的。”

Gilles抬起手摆动食指,把报纸归位到储物箱里。“新的报纸在信箱里,这是昨天的。”他说,把砂糖和牛奶倒进咖啡杯,然后从办公包里掏出面包和花生酱,在盘子里为自己准备三明治。“这万一不是巧合的话,”Gilles拧开花生酱盖子靠近嗅了嗅,用餐刀搅动里面不太新鲜但还没坏的酱,“那可就不太妙了。”

Olivier放下三明治,手指捏在一起蹭了蹭,抖掉面包屑之后走出去,很快把皮筋绑着的新报纸拿进来。“你们还有什么派系斗争吗?”Olivier打开报纸,继续享用自己和世界接轨的早餐,又说道:“类似……巫师协会那种的?”

Gilles切开面包,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人流,咬了一口花生酱三明治说道:“确实有一帮老头管理着这么个组织,但他们还没有多事到什么人都管……我更担心会有人心怀鬼胎。”

“我就当你在和我讨论傅满洲了,Gilles。”Olivier翻到本地版看着那些登报启事,发出喷射着面包屑的笑声:“猜猜看?两周前离婚的那位女士又结婚了,现在你应该认同我的观点了,那位先生绝对不是自然死亡。”

“你的记性倒是不错。”Gilles把百叶窗拉起来,让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有些泛潮的屋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花生酱罐子塞回了办公包里。“如果真的存在傅满洲,我倒是肯定他不会对一个没有权力的红酒贩子下手。”他端着盘子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摊开记录流水的黑色牛皮封面本,从笔筒里抽出钢笔沿着之前的记录继续把订单的内容填上去。“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有人想用我的身份来要挟我,或者他是什么伪装成巫师的猎巫组织成员。”

Olivier眨了眨眼睛,正想说什么时听见了敲门声。他合上报纸,眼睛看向Gilles,而对方也抬起头,盯着门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示意Olivier开门。

门外的人显然正想敲第二次,他的手差点敲到Olivier的眼睛。“嘿,”Olivier立刻用南方味儿十足的英语说道,“芝麻开门。”

这是好记者Flament的绝技,他还会北方口音以及一点西班牙语,这让他在伪装成码头工人时总是和谁都聊得来。

“早上好,先生。”

门外的年轻人倒是有点拘谨,他摘下帽子,然后垂下手,说道:“这里是加隆葡萄酒销售公司吗?”

Olivier倚着门,摆出懒洋洋的样子答道:“没错,可是今天我们休息,请下周再来吧。”

真应该有人请他去好莱坞拍戏。

暗金色头发的年轻人伸手挡住即将被关住的门,提高声音:“我有很大一单生意想和你们谈……!”
Olivier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Gilles确定没问题之后又打开门,继续问:“多大?”

年轻人捏着帽子说:“非常。不……我的意思是非常大。”

Gilles觉得是时候停止为难这个一看就是来打探情况的孩子了。“请进,先生,”他说,合上本子,把钢笔放回原位,“我对你的订单很感兴趣。”

Olivier放年轻人进来,关上门后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不吭声地吃自己的三明治。

“请坐,先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Gilles问。

“Nizan,Julien Nizan。”年轻人放下帽子,看着Gilles说道:“我想向贵公司下一笔……数目不小的单子,除了种类,而且我们…我是说,我们还有具体的酒庄和年份要求。”

“多少?”Gilles不打算现在就戳穿他。

“如果可以,”Nizan先生停顿了一下,手指敲了敲帽檐,“大概需要四到五箱。”

“大单子。”Olivier瓮声瓮气地插嘴。

Gilles也笑了,他抬了抬左手食指,让Julien口袋里的名片摊在他们两人眼前。那是下火车之前Gilles给Gustave的,他自己的钱包里也有一张Gustave的。

“不如我们直说吧,”Gilles靠着椅背,看向Julien淡蓝海水似的眼睛说道,“Kateb医生有何贵干?”